看來,朝雲帶回去恩旨的這回事,史思明諱及人心難測,又怕影響軍隊的士氣鬥誌,除了史朝信及幾名親信的領兵大將以外,史思明任誰也沒有告訴,以至於高尚想不到還會有“殘部”的存在。我輕輕地點了點頭道:“現在大概有六萬左右的叛軍殘部在史朝信的率領下,於範陽休整,不日便要逃向外域,朕希望你能使這支叛軍完全消亡在大唐的境外!”
此言一出,不僅高尚麵帶疑訝,封常清等四大節度使也有些驚愕:
先前我命令諸路大軍不要追擊北竄之敵,他們以為我另有妙用,如今我卻又要借用高尚的手段,使這殘餘的叛軍走向覆滅!難道當初的命令隻是為了使高尚以此將功贖罪?若是如此,也未免太過兒戲了吧?他們想不透我為何這麼做為。
我輕輕發出一聲歎息,麵色漸漸凝重起來,向高尚解說道:“先前史思明曾率先上書悔罪請降,朕為鼓勵叛軍棄暗投明,減少大唐將士的傷亡,彰顯朕的聖德寬大,便頒下恩旨,先行赦免並無惡行的史朝信死罪,準其領帶一部自保,於大唐域外生存!然而,後來史思明並無半點真心悔罪,竟協同安慶恩意想圖謀於朕,兵攻瀛州城。而剛剛朕得密報,叛軍兵敗之後,史朝信竟然拿著朕的恩旨之上沒有限定自領一部的人數來作文章,招聚潰敗的兵馬,人數益眾,這豈是簡單的自保?簡直可以自立一國橫行域外!如此下去,終會成為我大唐的禍患!但朕既下赦罪恩旨,自不便在史朝信毫無過錯的情況下派兵前往征剿。
因此,隻有借重高先生的大才行事,消滅一個邊關的隱患,高先生以為如何?”
高尚聞聽我這一番的言語,隻覺得如夢初醒,自以為明白了我的意圖,不覺思忖起來。久經戰爭伐謀的四大節度使因為知道我曾下過不要追擊北竄之敵的命令,心中暗忖事情絕不是我說的這麼簡單,我的目的不應該僅止於此,否則,我決不會輕易放棄對北竄五萬叛軍的殲滅!隻是至於我暗藏著什麼玄機,他們卻是完全猜想不到,他們更怕自己言語上的失誤破壞了我的謀算,因此他們連一絲疑惑的表情也不敢表露出來。
望著陷入思索的高尚,我當即吩咐封常清等人:“四位愛卿連夜來援,複又戰陣廝殺,應是疲乏非常,不用再在此隨侍於朕,且下去休歇吧!”四位節度使聞聽此言,自是猜知我有事要與高尚交代,便連忙躬身告退。眼見著我身邊的將軍們魚貫而出,高尚若有所覺地抬頭望向我,他也知道,我必定有話要說。
我踱步下堂,向高尚言道:“朕自信待高先生已經是仁至義盡,卻不知高先生如何打算?”我想如果高尚表示願為我所用,東瀛之地的倭奴國必定會不費太多周折地歸屬我大唐。
“不危身擔謀反大罪,自忖必死,言語之間便有些放肆不羈,卻不料陛下憐垂慈恩,設詞免赦不危死罪,不危自非草木,豈能無知無覺,願以侍罪之身,為陛下效力!”高尚終於跪地折腰,向我叩首禮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