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風勁吹,隆冬漸至,真正的冷寒時節已然臨降,若然身在郊外陌上,舉目而望一定盡是草枯枝禿,世宇一片蒼茫。大唐興平二年一月十六,楚州地麵,天陰雲鬱間,空中竟漸漸飄下起柳絮般的雪花。刺史府大堂內,我立於案前,遙望看著如瓊似玉的雪花在賊風的作用下”揚揚灑灑間,時不時地飄墜在大堂的台階上,更有旋飛倏轉者,若玉女投梭、同飛燕迥回般地直飆堂土,使我心中掠起一陣清新的爽利感覺,讓我原本就有些愉快的心情更為興奮。
今晨,身在倭國的張思揚飛鴿傳書,接連地稟報了三條重大消息:
一,史朝信大軍,已然攻克平城京,已將倭國君臣的人馬迫於倭奴國最東北部的出羽國,使得倭國君臣局促一隅,與一直抵抗倭國侵略的毛人部落(東蝦夷)全線接觸,職兼紫薇令、中衛大將的藤原仲麻呂在萬不得已之下,將殘餘兵將一分兩部,以拒防史朝信大軍和東蝦夷。而與史朝信結盟的隼人族已派使者前往東蝦夷商討合作對敵事宜,至此倭國君臣危在旦夕,陷入隨時可能遭到兩麵夾擊的境地;二,倭國君臣一方麵在氣急敗壞之際,病重亂投醫地接連派出三批使者,分別向大唐、新羅以及黑水國緊急求救。另一方麵,正式改國號為日本,借此派使者前往東蝦夷再使伎倆,聲稱同為日出之國一脈,承認東蝦夷是一國政權,許以兩國分治東瀛之地,冀望東蝦夷協禦外侮,至不濟也要做到按兵不動不要相攻,完全忽略己國主帥在史朝信部攻來前,曾被封為征夷大將軍,對東蝦夷施行侵略的事實;三,眼見幾乎再無力量拒抵史朝信大軍的進逼,為了貫徹執行我的計劃,高尚及高秀岩等人見勢知機,以天氣漸冷,將士接連征戰需要休整養歇為由,備言倭國窮途末路,孤立無援,再也使不出什麼花樣,勸諫史朝信不若俟寒冬一過,再一戰而就。並投機史朝信潛存的野心想法,勸其自立。
於是史朝信勒兵停戰,籌備稱王大典!綜其三條,我認為出兵的時機已然成熟,加之原先計劃東渡出征的人馬已經完全到位:在三天前,西南安撫司的三萬軍馬抵達楚州,它的主將正是十餘年前伴我出行紛州的張恒遠。於是,我決定立時出兵。
“啟稟陛下,眾位文武已奉詔在轅門外候見!”我的隨身太監、天策府內府總管陳靖急步走進大堂,見我佇立在桌案之前,眼望著大堂外的飛雪曼舞,一副神遊物外的模樣,對於自己的到來好象一無覺察,他的腳步不由一緩,微一躬身,輕聲地奏稟道。我微一點頭,疾步走桌案之後,隨即簡潔地吩咐道:“宣!”
隨著陳靖的一聲傳見,隨軍的文武官員魚貫而入,參拜完畢,分列大堂的兩旁。我目光一掃,大堂之上行營都統兼東瀛招討使郭子儀、東海經略使李光弼、唐北安撫左副使吳東生、西南安撫左副使張恒遠、行軍司馬員?、車駕檢校官趙修、前鋒遊弈使李恩成、書記官高適、軍中長史岑參及東海經略司防禦使張成德恭敬地垂首聽旨,因為這些人都可算是我信得過的心腹臣屬,所以,我便開門見山地說道:“倭奴國連連派員求救,如今兵馬齊備,且局勢正利於出兵,因此,朕決定未時(下午一點)啟航東征!眾位愛卿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