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沉聲道:“你最好小心些。”
要去瞧一點紅,又何必小心呢?胡鐵花目光閃動,道:“我也想去瞧瞧他。”
姬冰雁道:“用不著你費心,你還是在這裏喝酒吧!”
胡鐵花忽然大笑道:“你們用不著瞞我,我跟你們兩人交了二,叁十年的朋友,瞧見你們這種鬼鬼祟祟的樣子,難道還猜不出你們在打什麽鬼主意?”
楚留香望了望姬冰雁,苦笑道:“大人們的事都可騙得過小孩子,但若想瞞住他們出去玩,一定會被他們發覺的,吵得你非將他們也帶出去不可。”
琵琶公主抿嘴笑道:“想不到你遠沒有做爸爸,就有帶小孩的經驗了。”
就在這時,突聽又是一陣蹄聲響起。
這一蹄聲如雷,來的人至少也有五百騎以上,顯然是因為發現前方有人,是以蹄聲微微一停,但立刻又奔過來,分成左右兩翼,成包抄之勢,想將青胡子這批人包圍起來。
姬冰雁沉聲道:“這些人莫非是追那叁個人來的?”
楚留香道:“不錯,他們不惜累死名馬,原來為的是逃避官兵。”
胡鐵花不等他們說完,早已衝了出去。
隻見青胡子屬下的戰土們,已經是弓上弦,刀出鞘,戒備森嚴,四方黃塵漫天,蹄聲已漸漸停止。
胡鐵花跺腳道:“有打架的事,那青胡子為什麽不來找咱們?難道看不起咱們麽?”
姬冰雁冷冷道:“他怎麽知道你如此喜歡管人家的閑事?”
忽然間,一騎衝來,陣前勒馬大叫道:“貴軍是那一國的戰士?可曾瞧見叁匹馬逃來這裏麽?”
這麵立刻也有一人喝道:“你們又是那一國的?為何在我軍陣前擺下陣式?”
那人喝道:“我方乃是龜茲國兵馬大總管,敏大將軍髦下,逃的人乃是國王陛下的欽犯,貴軍如果將他們交出來,必有重賞,若是隱匿不報,少時大軍一到,玉石俱焚,你們再後悔也來不及了。”
聽到這裏,琵琶公主已尖聲道:“不好,他們追的莫非是我爹爹麽?”
她立刻向那帳篷奔了過去,大叫道:“爹爹……父王……是不是你來了?”
帳篷裏鑽出一個人,果然是龜茲王陛下。
楚留香等人驟然瞧見也,固然是又驚又喜,龜茲王看到他們,卻更是喜出望外,拊掌大笑道:“想不到各位都在這裏,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
琵琶公主伏在她爹爹懷中,笑道:“但爹爹又怎會一人到這裏來的?”
龜茲王笑道:“你我父女不妨慢慢再馭家常,現在……”
他目光轉向楚留香,道:“小王正要到他們陣前答話不知叁位壯士願護送小王一行麽?”
楚留香微笑躬身道:“在下等謹候差遣。”
龜茲王大笑道:“好極了!真是好極了!”
楚留香見到這昔日隻知沉迷在酒色中,看來甚是懦弱無能的龜茲王,此刻竟是精神抖擻,紅光滿麵,就像是忽然變了個人似的,他心裏雖不免有些奇怪,但也知道此時此刻,不是問話的時候:
他們叁個人,再加上青胡子,左右護衛著龜茲王,五匹馬緩緩行出,那正在陣前耀武揚威,不住大呼的武士,立刻吃了一驚,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龜茲王瞪著他,沉聲道:“你還認得本王麽?”
那武士昔年也是他帳前舊部,如今驟然見到舊主,不免又驚又喜,漲紅了臉,訥訥道:“王爺棄國已久,小人……”
龜茲王微笑道:“你們雖棄本王,但本王卻未棄你們。”
那武士的臉更紅,垂首道:“小人身為軍士,隻知服從軍令,如有冒犯之處,也非小人本意。“
龜茲王道:“好,我知道你們的為難之處,你也不必說了,去叫敏洪奎和洪學漢來和我答話吧!”
那武士道:“是。”
他一勒繩,縱騎而去,過了半晌,就見幾匹馬飛馳而來,先見麵的正是敏將軍、洪相公.和吳菊軒叁人。
吳菊軒驟然見到楚留香又出現在這裏,神色立刻變了,他再也想不到楚留香是怎會自石觀音掌握中逃出來的。
楚留香卻瞧著他微微一笑,兩人心裏顯然都有許多話要說,但在兩軍陣前,卻不是他們的說話之處。
龜茲王一張很和善的臉,忽然變得威嚴凝重,沉聲道:“敏洪奎、洪學漢,本王素來待你兩人不薄,你兩人為什麽要犯上作亂,豈不聞佞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敏將軍的黑瞼像是也紅了紅,洪相公卻是神色不動,仰首大笑道:“王位並非天授,唯有德者居之,我等隻不過替天行道而已,你若肯好生隨我等回去,我等念在昔日的情份,非但絕不傷你性命,而且還必定在王爺麵前進言,賜你一席之地,讓你安度餘生。”
龜茲王怒道:“天無二日,國無二君,除了本王之外,還有誰敢稱王?”
洪相公笑道:“不錯,天無二日,國無二君,現在新王既已登基,你遠不俯首稱臣,豈非是不智之舉。”
龜茲王忽然大笑起來,道:“新王?你可知你們的新王現在那裏?”
洪相公胰色也變了變,瞬又笑道:“自然是在王宮靜候佳音,等著我們等將你押解回去。”
龜茲王大笑道:“你先瞧瞧這是什麽?”
也自青胡子手裏接過個檀木匣子,用力拋了過去。
洪相公接在手裏,打開來一看,臉色立刻慘變,雙手顫抖,再也拿不住那匣子,“砰”的掉在地上。
匣子裏立刻骨碌碌滾出了一顆人頭,青胡子一躍下馬,搶先幾步,用長刀將人頭高高挑起。
龜茲王大喝道:“竊國叛賊安得山,已在兩日前伏誅,他的頭顱就在這裏,昔日被脅從賊者,此刻若是快快投誠,罪減叁等,從輕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