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冰雁目光閃動,道:“鳥盡杯藏,兔死狗烹,王妃莫非已想將咱們宰了麽?“
標茲王大笑道:“本王絕無此意,各位也不必多慮。”
王妃卻冷冷道:“你雖無此意,我卻有這意思了。”
標茲王怔了怔,道:“你……”
王妃緩緩揭開了麵紗,露出一雙秋水為神的眼睛,瞧看龜茲王道:“你認得我麽?”
標茲王笑道:“我怎會不認得你?”
王妃突又伸出了她的纖纖玉手,在臉上一抹,一層薄如蟬翼的淡黃麵具,便如蛇皮般脫了下來。
燈光下,她的臉已奇妙的變了。
標茲王本以為他的愛妃已是人間的無雙絕色,誰知此刻出現在他的眼前的這張臉,卻比他妻子還美麗千萬倍。
他不禁失聲驚呼道:“你是誰?”
“王妃”淡淡道:“你已不認得我了,是麽?”
胡鐵花卻忽然跳了起來,大叫道:“但我卻認得你,你就是……”
“王妃”的目光已轉到他臉上,一字字道:“你認得我?我是誰?”
胡鐵花本已發現這女子赫然就是曾經和他一夕纏綿的“新娘子”,他也終於知道自己以前見看這“王妃”時,為什麽會總是心猿意馬,想入非非,但此刻她這雙美麗的眼波,竟忽然變得鷹一般銳利,狼一般狠毒,刀一般冷酷,胡鐵花機伶伶打了個寒噤,嘴裏的話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王妃”嫣然一笑,道:“我知道你也不認得我的,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一個人認得我,因為隻要是認得我的人,就沒法子再活下去。”
溫暖的帳篷裏,像是忽然卷入了一團寒氣,每個人手腳都已變得冰冷,幾乎冷得要發抖。
隻因到了這時,每個人都猜出她是誰了。
“石觀音!你就是石觀音!”
這句話竟沒有人敢說出口來。
標茲王倒在椅子上,慘然道:“我也不管你是誰,但我的王妃……你難道竟殺了她麽?”
石觀音柔聲道:“你也用不看難受,她雖然死了,但我卻沒有死,難道我還是比不上她?你難道還不滿意?”
標茲王失聲道:“你?”
石觀音笑道:“我既已代替了她,自然就會永遠代替下去。”
標茲王望看她絕世的風采,又呆住了。
姬冰雁忽然冷笑道:“不錯,我也知道她一定會永遠代替下去的。”
標茲王道:“你……你知道?”
姬冰雁道:“王爺無子,唯有個女兒,王爺和公主若有個什麽叁長兩短,國內卻不可一日無君,自然就會另立新王的,大家為了要爭這王座,也不知費了多少苦心,但是她不費吹灰之力,就已手到擒來,隻可憐洪學漢、安得山那些人,白白做了她的傀儡工具,死了也是個糊塗鬼。”
石觀音一直冷冷凝注看他,此刻忽然道:“想不到你竟能猜中我的心事,我倒一直看輕了你。”
標茲王嗄聲道:“你要殺我?”
石觀音微笑道:“帝王自有帝王的死法,我也不能壞了這規矩,隻要你將麵前的那杯酒喝下去,此後就沒有任何事情能令你煩惱了。”
標茲王道:“你……你難道已在酒中下了毒?”
石觀音淡淡道:“下的雖不多,但已足夠你父女兩人用的了。”
標茲王望看麵前的酒杯,滿頭汗落如雨。
青胡子本也在這帳中飲酒的,他一直都沒有說話,隻是在等看機會,瞧見石觀音並沒有留意他,他就悄悄往外溜。
誰知石觀音竟真的似乎有千手千眼,無論什麽人的一舉一動,都休想逃得過她的眼睛。
她頭也不回,冷冷道:“你可是想出去找幫手麽?”
青胡子一驚,厲聲道:“不錯,你莫忘了我手下還有八百兄弟,俱是身經百戰,絕不怕死的好男兒,就憑你一人之力,要想將咱們殺光,怕還不容易,隻要咱們有一個人活看,你的詭計就休想成功,我勸你還是打消這主意吧!”
石觀音忽然道:“說得好,劄木合的舊部,的確都是悍不畏死的好漢,隻可惜你們的慶功宴未免擺得太早了些,你的好兄弟此刻已都醉得人事不知了。”
青胡子變色道:“你難道也在他們的酒中下了毒?他們竟會沒有一個人瞧見?“
石觀音微笑道:“我方在你麵前下了毒?你可瞧見了麽?”
青胡子狂吼一聲,揮刀直撲上去。
他武功雖不能和武林中一流高手相比,但“身經百戰”四字卻足可當之無愧,這一刀砍出,顯然沒有什麽花巧,也沒什麽後看,隻是用盡了全身的精神力氣,要將對方的頭顱砍下來。
因為他知道自己要和石觀音動手,實在還差得很遠,這一刀若是不能成功,再打下去也是無用的。
他已決心將自己的性命孤注一擲,不成功,便成仁。
這種終年在刀頭舐血的剽悍男兒,無論做什麽,都喜歡落得乾脆痛快,要死就死,絕不拖泥帶水。
是以這一刀砍出,招式雖不好看,但自有一種懾人的威力,正是殺氣騰騰,令人心驚膽戰。
他掌中刀揚起時,琵琶公主也飛掠而起。
她一直沒有說話,隻因她早已在準備看出手了,此刻身形展動間,掌中已抽出一柄銀光閃閃的匕首。
隻見銀光飛起,如滿天星雨,一出手就是接連叁招,向石觀音背後叁處大穴直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