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白家班子來到格裏壩子,那是一個奇特的壩子,自八環地以下,山脈逶迤回環,一路來到烏沙,它和水鄉相鄰,生物植被卻和水鄉一樣,大同小異,周遭都是鋸齒形的石山,中間是土山質地的丘陵山區,那些土山丘陵上生長著一片片茂密的鬆樹林、冬瓜林、麻栗林,樹木種類齊全,植被豐富。從灑布後山冒出的巨大泉水,從烏沙壩子冒出的泉水,彙合了從羊腸壩下來的山溪彎彎曲曲來到魚鱗鋪,突然在格裏壩子中間跌入兩個落洞,不知流往何方。
處在隔壁的水鄉,有兩個村莊,泉水大湧,汩汩直流,人們懷疑水流從這裏穿石山而過,那個流量足夠推動水碾、水磨,一年四季吱吱呀呀的推動著水車。那個魚鱗鋪,背靠的是一座拔地而起的孤峰,山上是一座由巨大石塊堆砌的廟宇,廟宇下是一條不大的小街,水鄉的民眾就是沿著涼水井和長衝的古道來趕魚鱗鋪小街的。我曾在魚鱗鋪前的花橋上看見幾個來自州府的人,他們感概魚鱗鋪就像州府所在地一樣,山上草木不生,好荒涼喲。
以前,狼人家族在遷徙途中也曾來到這裏,他們幫竇四老爺家放牛,冬天在放牛的過程中,他們發現一個“牛泥塘”比較奇特。“牛泥塘”就是水牛打滾困身的渾水塘,夏日裏水牛怕熱,怕蚊蠅叮咬就到渾水塘裏攪稀泥,弄的一身稀泥還在裏麵睡覺。這個“牛泥塘”奇特之處在於冬天可以避風,放牛人蹬在裏麵避風感覺是熱乎的。他們懷疑這是一棺好地,就去找竇四老爺要求竇四老爺把這個“牛泥塘”送給他們,竇四老爺看著這個不能種植莊稼的破塘子,荒著也是荒著,要求狼人家族多為竇家放幾年的牛,以極低的價格抵給狼人家族。狼人家族葬上墳墓後塘水幹枯,他們不僅心花怒放,葬著真龍之地了,確實他們後來人丁興旺,並且好運連連。後來他們又在馬槽落洞裏相中一棺地,這地屬於洞葬,從洞中崖壁上滴下的水滴剛好滴在一塊圓形的石板上好比敲擊銅鼓,動人心弦,鏗鏘有力,這是著名的“銅鼓墓”。後來有人看不慣狼人家族的興旺發達,就挑拔狼人家族說是墳墓的幾大忌就是忌墳墓立在急水灘頭,不把那塊圓形石頭打掉必遭厄運,狼人家族信以為真,揮錘打碎圓形石塊,從此之後運勢衰了許多,在水鄉遭遇瘟疫之後,眼看死了許多人,他們就遷徙到水鄉。我在考察三都途中,驅車經過安龍、冊亨、望謨,從桑郎過去羅甸,在公路上看到崖壁上憑空立起一堵石牆,封住洞口,牆壁上隻留一個洞口,這就是洞葬,裏麵放有數百具棺木。一位專家告誡,不要無故去洞裏打擾裏麵的魂靈,否則魂靈不會給你們好臉色的。即使出於某種目的,也要焚香、焚紙錢,向鬼魂禱告,說明自己因某種原因到此打擾,實是萬般無奈,恭請魂靈原諒,焚化紙錢,以告慰魂靈。
白無常在組織演出之餘常和小街上的民眾聊天,村民們告訴他,昨夜,看見幾頭大水牛來壩子裏吃田裏的麥子,怒火萬丈的村民順手從家裏抄起扁擔跑到田裏用扁擔猛打吃麥子的牛,那些牛也是,腳都被打得瘸了,好像是無處躲逃,溜進河溝裏逃進落洞裏了。村民們怕白無常不信,還掂掂扁擔,告訴白無常,昨晚,老子就是用這根扁擔朝那死牛的後腿打的,看它下次還來不來吃我們的麥子。白無常看了一眼扁擔,眼睛放出光芒,隨即又收縮了,他對村民說,在來格裏的途中一個徒弟不幸把扁擔挑斷了,白無常沒好氣的責成徒弟把挑擔用繩子捆起來背,現在徒弟沒有扁擔很不方便,他想花錢為這個不爭氣的徒弟買根扁擔。村民說,要買扁擔呀,可以,但是,你白無常得付我五個銅圓,白無常一聽,馬上斥責村民,有這麼貴嗎,你別聽我說,挑斷了扁擔,沒有挑的工具,你想趁人之危,要打劫嗎。村民一個勁的說,少一個銅子都不行,你要就要,不然,拉倒。白無常一副委屈無奈的樣子,付給村民五個銅子,馬上抓起扁擔。他手持扁擔,即刻又當著別的人,責罵了賣扁擔的那個村民,最後悻悻的走了。當他走到演出的棚屋裏,馬上從扁擔的毛刺處取下幾根牛毛,白無常今天花大價錢買了村民的扁擔,就是看中這幾根牛毛的,他把牛毛交給老板娘,要老板娘好好珍藏,不可以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