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苦掙紮?”頭腦中有著不辨男女難識感情的模糊聲音響起。
“人生一世。若無掙紮,何來一世?”龍戩答道。
“泛泛而談!人生一世,豈徒掙紮?諸多欲望,怎主沉浮?”
“他人沉浮由天,吾之沉浮由己。”
“爾憑甚如此?欲望於爾為何?”
“心中有欲。非外欲鑠我,吾固有不改本願。”
“本願為何?”
“戰,殺……情。”
“爾一身修為,早已佇立於大荒巔峰,前兩者早已於手中緊握。然第三個卻緣何令爾癡迷?”
“緣吾無情。”
“既已選擇無情武道,又結王權之心,七情於爾不過贅餘。”
“心中明了,惟願一試耳。”
“七情回歸,百年修為多半毀於旦夕之間。爾可甘心?”
“……吾輩明了,但願一試耳。”
“善!爾甚符吾意。吾可為爾實現本願,鋪就通天道路。”
“多謝。但吾所行道路自當由吾一人來走。他人不必插手。”
“妙極善極!現予爾本族千年傳承。未來之路,爾自行拿捏。自今日始,爾即為吾族少主。”
“汝是何人?”龍戩忽覺自己胸口有異物堆積凝聚,此刻卻無法探查。
“魔羅,血天邪。”
“大荒千秋萬古人人得而誅之的血族?”
“吾族絕非當世之敵,此點爾自須牢記。血功亦正亦邪,全係於用者心性,心正則正,心邪則邪。”
“受教了。”龍戩正欲抱拳躬身,忽覺渾身劇痛不已。強忍住已行至唇邊的痛呼,龍戩驀然醒來。不知周邊情況如何,龍戩登時闔眼假寐,眼珠也不動分毫,外表竟與熟睡之時無異。此刻嗅覺運轉如常,聞得淡淡藥香沁人心脾。釋放神魂暗自探查,知四下無人,龍戩這才再度睜眼,還不忘裝出一副悠悠轉醒的模樣。
環視四周,見自己平躺於硬木床之上,有繡花夏涼被蓋住身子。床貼牆而置,因而身子左側為磚石砌就塗刷石灰水的牆壁。右側則為家具較為齊全的房間。
大致感受一下,除了因為身上疼痛而暫時失去作用的觸覺外,其餘視覺聽覺一類都接近正常水準。經曆如此大難,這具軀體竟還未到崩潰邊緣。不解之餘,龍戩開啟內視,見體內奇經八脈斷的斷堵的堵實在讓人不忍直視。重要經脈皆被堅冰封禁,卻有一渦血色氣旋護住心脈。想來自己得保無虞,和它脫不了幹係。
“血族傳承麼?竟得遇如此高人…這姑且也算得上是因禍得福吧。”
忽聞屋外腳步聲向著自己所在的房間自遠而近。“腳步聲大小不一,步履深淺不同,雜亂無章,想是難成大礙。”心中有所判斷,龍戩亦拋開了幾分多餘的戒備。
腳步聲在門外停滯,隱約有言語交談聲入耳,而後便聞屋門被“吱呀”推開。有幾個人按順序走進來。龍戩視線掃過,見多為布衣穿著家丁打扮的壯年男子垂手而立,將二男一女統共三人簇擁在正中間。其中少年少女約莫十六七歲,皆紫紅勁裝纏身,玉玦金鎖綴飾,打扮簡約卻透出一股豪奢之氣,想來是富貴子弟;另一老漢腰背佝僂,衣襟不新不舊,手提古樸牛皮小箱,身側有淡淡藥香縈繞,應是醫師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