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把爪子磨利、換一對狼爪子,狗還是狗!”吳默開口嘲諷。隻是從他口中說出來,不像是戰場罵戰,而似是出來逗樂了。
墨隆卻沒生出半分笑意,反倒恚怒難耐,胸口仿佛有團三昧真火,而自己的心髒被鐵簽插著翻來覆去地炙烤。其雙手握棍橫收縱放,朝敵棍端斜上抬,遙指吳默頭顱。
眼見多年仇敵就在麵前,吳默沒有半分擺姿勢的心情,提一對青銅錘仍飛躍如鳥,雙腿幾度開合,借助下墜之力突襲墨隆。墨隆也不可能站著不動當靶子,腳尖點地,於吳默墜落、千鈞一發之際堪堪避開。可是墨隆並沒有如此高明的本事,吳默這也斷然不會讓他輕鬆避過這一擊,故墨隆甫一後退,便見煙塵迸散彌漫視界。視線受阻,墨隆心知不妙,忙欲再退幾步拉開距離。此時他一心盯著吳默的腳,卻是忘記了人家手上的武器。
退不滿三步,墨隆忽聞風聲驟急,又覺麵門風壓有異,忙舉棍護麵,殊不知吳默暗用巧計,雙錘同時擲出,上打麵門下擊小腹,卻偏偏為上路大造聲勢而下路隱匿行跡。墨隆視線受阻心中急躁,自然而然地忽視了下路的微弱動靜,這下便中了計。接下上路錘,墨隆猶自疑惑為何力道如此之輕,小腹便遭重擊。貼身軟甲是穿在身上,可這種擋利器的軟甲在鈍器麵前無異於一層竹紙,哪能起到半點作用。墨隆像是一口破麻袋在地上摩擦翻滾,一錘打掉大半條命,而這砰砰咚咚一路下來,剩下的小半條命也幾乎都交代進去的。癱在地上的墨隆僅剩一點微弱神智,眼見的三魂掉了兩魂,七魄走了六魄,張口就是暗紅鮮血,就要不活了。
吳默一臉獰笑緩緩走近,方才重傷一旁歇息的穆老見此奮不顧身撲上前去擋在吳默與墨隆之間。“哈哈哈,老兒還真是欣賞這份半生情誼。”吳默倒也真是發自內心地“欽佩”穆老,所以下手幹淨利落還一點力都不帶省,雙錘一先一後,先將伏魔杖震離穆老手,後重擊其胸口。隻聽得克勒聲響,穆老胸膛生生下陷一寸有餘,他吐出的血霧中夾雜無數細碎肉粒,卻是內髒已經被擊碎,再無回天可能。
“老穆…”墨隆低聲囁嚅,濁淚縱橫闌幹,順著臉上的千溝萬壑四處漫溢流淌。
“別急別急,老兒這就讓你們老友團聚。”吳默揮手再度打出青銅錘。墨隆那逐漸被渾濁淚水模糊的雙眼中,一對色澤黯淡的青銅錘正急劇放大。(老穆…縱使今日這般下場,我還是不悔彼時做出的那個決定…)墨隆右頰傷疤忽地劇痛無比,牙關不住打戰,他又想起當年圍剿吳默時被他偷襲的驚險場麵。那一次,穆老(當時還不老)就是像方才那樣擋在自己的麵前。
那一刀毀掉了自己的麵容,卻差點將穆老開膛破肚,他從未從未能保護好墨隆的陰影中走出;今日穆老從吳默的攻擊中護住了自己,安然離世,卻從未想過,自己的心上傷口正淋漓淌血。(我就隻能等著別人來救嗎?這樣又算什麼墨家家主!)墨隆指甲揭破右頰傷疤,痛處雖然難耐,卻能讓自己保持清醒狀態。
“啊啊啊啊啊啊!”墨隆聲嘶力竭地吼叫,全身氣力彙聚握棍手臂及其半身,如投槍一般將旋紋棍投擲出手。吳默沒料到墨隆重傷友歿卻依然沒喪失鬥誌,對墨隆攻擊完全沒提防,錘全力擲出沒留餘地,此刻自然沒可能收回。墨隆的棍還偏偏投向較高的位置,不得已吳默隻能把腿用力朝高處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