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錦言麵上沒有表情。
所有的痛楚都隱沒在他眸底深處,他甚至不敢吸氣,心髒會撕裂一樣疼。
原本晏錦言和晏辭是來秦家探望秦桑的。
聽說她今天出院,白日裏在公司,晏錦言就一直魂不守舍,所以晏辭才主動提出要來看看秦桑,帶他一起過來了。
結果他們兄弟倆剛進院子,便看見了秦桑和秦念姐妹倆往這邊走,於是跟了過來。
不想卻聽見秦桑和秦念的私房話。
而且還是關於晏錦言的……
晏辭心怯怯,搭在輪椅上的手緊了緊,猶豫著要不要先帶晏錦言離開。
便是此時,花棚裏又傳來了秦念的聲音。
“桑桑,你……”秦念欲言又止。
她原本以為,二叔他們為了刺激秦桑恢複記憶,至少會把她和晏錦言的往事說給她聽。
畢竟晏錦言於秦桑而言,是非同一般的人。
可事實證明,二叔他們一家子,好像並沒有跟秦桑提起過她喜歡過晏錦言這件事。
所以秦念猜想,其實秦宵河是有些私心,不想讓秦桑恢複記憶的。
也是,以前的秦桑對晏錦言愛而不得,心裏肯定和她現在一樣難受。
如果沒有失憶,她不知道要花多長時間去自愈傷口,去放下晏錦言……現在失憶了,不愛了,直接開始嶄新的生活,這也算是老天爺的眷顧了。
“抱歉,可能我剛才的話說得有些重了。”秦桑站起身,走到了那盆建蘭麵前,微微彎下腰,手指撥了撥花瓣,接著道:“晏錦言我是見過他的。”
“我看見他時,並沒有那種心動的感覺。”
秦念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能反駁什麼。
因為她不是秦桑,也沒有經曆過車禍和失憶,實在摸不透秦桑現在的想法。
隻有一點,秦桑能確定。
那就是秦桑真的不喜歡晏錦言了,因為不喜歡,所以談及晏錦言時,言辭毫不避諱的直白。
也是,沒有美好回憶的加持,晏錦言對於秦桑而言,就隻是一個長得好看的殘疾男人而已。
沒什麼特別的。
“說回你和顧堯吧。”秦桑直起身,回眸看向秦念:“他喜歡你嗎?”
秦念的心驀然一沉,苦笑了一下:“他是不婚主義者。”
換句話說,顧堯可能是喜歡她的,但是身為不婚主義者的他,並沒有想過和秦念結婚。
如果不是秦念有了他們顧家的骨肉,如果不是顧家老太太向顧堯施壓……或許顧堯根本不會答應辦理結婚手續。
“你真傻。”秦桑直言,表情很淡:“但願你能求仁得仁。”
她說這些話時,麵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但秦念卻聽得嚎啕大哭。
像是被利刃刺中了心尖最柔軟處,所有的委屈、痛苦和不甘,都被秦桑點破了一樣。
秦桑沒有安慰她,隻是坐在旁邊陪著她。
哭了很久,慢慢緩過氣來的秦念淚眼朦朧的望著她,心裏閃過一個念頭。
——失憶後的秦桑,性子和晏錦言有一丁點像。
當初秦念去臨川鎮向晏錦言道歉時,也當著他的麵哭得梨花帶雨。
那少年什麼也沒說,就隻是靜靜的陪著她,等她哭完。
真是越看越像。
……
正月十五這天,秦舟帶著秦桑參加了一個派對。
是圈子裏年輕一輩組織的,默認一年一次的聚會。
派對組織者是輪換製,今年輪到晏辭了,所以秦舟帶著秦桑去湊個熱鬧。
想的也是讓秦桑多一些全新的,快樂的經曆。
派對在海城半月灣別墅區舉行的,晏辭在這邊有一套自己的別墅,派對就是在別墅裏舉行的。
秦桑和秦舟到時,人已經基本到齊了。
三五成堆,各玩各的。
晏辭領著秦桑兄妹倆去了泳池那邊的場子,一幫人正聚在一起玩牌,男女都有,但其中最引人注目的還是輪椅上的晏錦言。
一方麵是因為他樣貌出眾,一方麵則是因為所有人裏隻他坐的是輪椅。
“挪個位置。”晏辭踢了一腳離得最近的年輕男人,和秦舟、秦桑一起坐下了。
巧的是,秦桑和晏錦言麵對麵。
看著輪椅上的男人,她便想到大年三十那天晚上秦念說的那些話。
怎麼說呢,就是怎麼也想象不出來,過去的自己喜歡他時是什麼樣子。
另外就是心虛,因為那天晚上秦桑和秦念從花棚裏出來後,有看見晏辭和晏錦言離去的背影。
秦桑懷疑她那晚和秦念的談話內容,被他們兄弟倆聽到了。
但又不能確定,因為那晚以後,她直到今天才和晏辭、晏錦言碰麵。
“桑桑,喝點什麼?”晏辭坐在秦桑左手邊,主動跟她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