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秦氏早飯一口沒咽下,陸淮書走了後,她在屋內焦躁踱步,煩得不行。

她昨夜憂心忡忡輾轉難眠,形容憔悴。

原本以為除掉一介無依無靠沒甚存在感的孤女不是難事,薑雲音死在府裏,她隨便找個理由把後事處理了便好,自不會有人問津,屆時她兒能風光娶王氏貴女,她也不必歸還薑雲音嫁妝。

誰料竟捅了這樣大一個簍子,鬧出這般動靜,導致她現下被動得很,既憂心薑雲音把婚約告知陸謝氏,攪黃了她兒與王氏貴女的親事,又不敢有所動作。

守門婢女傳報:“夫人,薑氏來了。”

陸秦氏煩得很,滿臉躁鬱:“她還敢來!”

宋嬤眸光一亮,道:“夫人,薑氏昨夜僥幸躲過一劫但見了血光肯定嚇破了膽,定是借著請安來向夫人認錯討饒,夫人好好同她說道說道,立個規矩,讓她長個記性,日後斷不敢隨意跟夫人使性子!”

陸秦氏眉目稍作舒展,往榻上一坐,擺出婆母的架子來。

薑雲音入了門,沒事人一樣主動向陸秦氏問好:“伯母麵色不太好,可是昨夜受了驚沒法安睡?”

陸秦氏扶額掃視薑雲音,不語。

宋嬤裝腔作勢,喝道:“還不是你昨日說些忘恩負義的話氣惱了夫人,夫人這一年待你不薄,你卻跟個白眼狼似的不知好歹,寒了夫人的心。”

一番數落後又道:“薑氏,你若是真心悔過,跪下好好認個錯,夫人大人大量,自不會再同你計較。”

陸秦氏擺擺手,道:“用不著跪下,”她看向薑雲音,歎息道:“我念你年幼,難免犯錯,但你是我兒未婚妻,這般心性對外容易給我兒招來非議橫禍,對內難以讓下人們對你信服,口頭上的認錯難以長記性,你將婚書交予我保管,等你學會如何當一個賢妻主母,我再將婚書還給你。”

事已至此,她隻能先穩住薑氏,免得她鬧到陸謝氏那邊去。

等風波平了,再來收拾薑氏不遲。

主仆倆一唱一和,正反話說盡,宋嬤走至薑雲音跟前,伸手道:“將婚書拿來吧。”

薑雲音等她倆演完方才開口:“雲音怕是要辜負伯母的諄諄教導了,雲音不是來認錯更不是來請教學習如何成為一個賢妻良母的。”

陸秦氏臉色驟變:“那你來作甚?”

薑雲音回道:“雲音是來提醒伯母,明日便是初十了,我的百金可備好了?伯母若不能如期歸還雲音的嫁妝,雲音隻能求助大夫人了。”

陸秦氏氣急起身,怒道:“薑氏,你當真以為我是吃素的,竟敢再三威脅我!”

宋嬤會意眼疾手快關緊房門。

陸秦氏冷哼:“你可真是沒將我放在眼裏,不認錯還敢隻身前來挑釁我,我今日必讓你有來無回,嚐嚐我的厲害!”

薑雲音一派淡然迎上陸秦氏淩厲的目光,沒有半分懼怕:“伯母不問問雲音,為何是獨自前來嗎?”

陸秦氏覺得麵前的薑雲音很是陌生,明明還是輕聲細語溫溫柔柔的樣子,那眼神卻看得她心裏發慌。

她強作鎮定:“我管你為何!”

薑雲音淺笑:“現在是辰時二刻,南枝在蘭馨院,雲音囑咐過她,若我辰時三刻未到,將我的婚書與伯母畫過押的欠據一道交給大夫人,雲音若是沒命離開這,自有熱心腸的大夫人替雲音尋回公道。”

陸秦氏一時似被扼住了脖頸,發不出聲音來。

薑雲音意味深長的問:“伯母,你當真敢傷我嗎?”

她道:“伯母也用不著盤算著今日先放了我,過兩日再來傷我性命,畢竟昨夜表姑娘受了傷,大老爺大夫人都極其在意府上安全,我若再出意外,他們定會徹查到底,雲音死不足惜,伯母甘心拿三郎的前程與我陪葬嗎?”

陸秦氏氣得渾身發抖,一開口都帶了顫音:“我真是……真是小瞧了你,你小小年紀竟如此精於算計,心思城府如此之深!”

薑雲音欣然受了這番評價,緩聲提醒:“伯母,辰時三刻快到了呢。”

陸秦氏胸膛起伏差點氣得背過氣,她側過頭再不想看到薑雲音那張臉,朝宋嬤擺擺手,近乎咬牙切齒道:“宋嬤,開門!”

薑雲音施施然走到門口,邁出去前想到什麼似的,駐足回眸,又對陸秦氏說道:“雲音已經跟大夫人約了後日見麵談話,伯母明日若不能將百金如期還我,後日我隻能求助大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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