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歎了口氣,恨鐵不成鋼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蘇嬴哪就真是蘇家的人?蘇家就算再有名也是在杏林,聽聽人家的話,隻怕蘇嬴不叫蘇嬴,叫嬴蘇更可能些。”
慕容執也是聰明人,馬上明白過來:“老夫人的意思是,蘇蘇來自嬴氏?”
老夫人以手扶額,頭痛不已,有氣無力道:“你還是想想三天後怎麼變出個人來讓人家帶走吧。”
慕容執雖年近不惑,但從年輕時便得皇帝賞識,一路走來也算順風順水,如今更是被冊封為梁國公,不免有些飄飄然,雖已猜到嬴康的身份,到底也沒怎麼在意,隻是道:“老夫人不必太過擔憂,塵兒不管怎麼說也是我慕容執的女兒,國公府的千金小姐,斷然沒有讓外人無緣無故見麵帶走的道理,兒子自有辦法。隻是塵兒不在了,等這件事過去,兒子還是希望能為她辦個喪禮,立個衣冠塚,也算是我這個做父親的一點心意,不至於讓她到了九泉之下還是無依無靠,魂魄無所歸依,找不到家。”
老夫人抬眼認真地看著她這個唯一的兒子,他的目光中含著悲戚,還是在怨她沒能保護好他的幺女吧。老夫人揉了揉太陽穴,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隻是如果慕容家真的因為一個小丫頭覆滅,讓她百年之後怎麼麵對九泉之下的丈夫啊。又或許真的是她憂心過了頭,嬴氏難道真的會為了一個外孫女而跟大周的一個顯貴家族大動幹戈?怎麼看都是不值得和不太可能的。
嬴康大跨步地離開國公府,他其實也十分憤怒,若不是身後的趙宣悄悄上前告訴他說看到柳雲發出的信號,他今天無論如何都要逼著慕容執和林氏將妉塵交出來,就算不能立馬把人交給他,也要他們說個清楚明白。嬴氏血脈向來薄弱,從來沒有男女之分,尤其到了他們這一代,嫡係隻剩下他和嬴蘇,他是不會任由妉塵就這樣流落在外的。
趙宣一路帶領,把嬴康帶到他看到柳家獨有信號的附近,拐進一條小巷,看到一輛不起眼的青蓬小馬車停在那裏,駕馬的赫然就是柳雲,趙宣不由停住腳步,低頭站到嬴康身後。
柳雲躍下馬車,單膝跪地向嬴康請罪,簡單明了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述一遍後便低垂著頭不敢起來,讓妉塵離開她身邊是她的失職,讓妉塵受此重創,就是她的罪過。
嬴康皺緊了眉頭,若是讓嬴蘇知道此事,怕是要出亂子,當下追問到:“塵兒現在人呢?”
妉塵在馬車裏聽到一個焦急的男中音響起,便知道說話的這個人就是她舅舅了,於是撩開馬車簾子,探出腦袋,音聲雖稚嫩,卻是幹脆利落,道:“塵兒在此,讓舅父操心了。”
嬴康瞧見馬車裏出來一個也是六七歲的小姑娘,頭發用鏤空雕梅花的金箍箍了兩個小髻,兔毛滾邊的枚紅色衣領露在鶴毛大氅的外麵,繡著的朵朵白梅很是可愛,明明是個粉雕玉琢的娃娃,臉上卻是沒有一點血色的病態的白,讓人看著不自覺的心疼。小人兒在丫鬟的攙扶下下了馬車,施施然站在他麵前,端莊地行了個晚輩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