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江南,雲霧中的揚州更添了一份朦朧的美感。妉塵前世在江南長大,最愛的便是在滴滴答答的雨天倚樓看風雨,似乎所有的思緒都絞進粘稠的雨幕中,順勢而下,滲入泥土,與天地合二為一。
暮色將近,已經達到客棧的妉塵坐在二樓的客房裏,打開了一扇窗戶,靜靜地坐在窗邊的一把扶手椅上,望著樓下青石板路上撐著油紙傘來來往往的人,看著青磚碧瓦的木質小樓在黃昏中顏色漸深,慕容妉芯和長清少清陪在一旁閑聊,連翹則有事出了門。
這時,一群人兩頂轎子在客棧門口駐足,客棧掌櫃和夥計趕忙迎出去,陪笑臉地說著:“客官,客官,不好意思,小店已經被包下,請客官還是去別處打尖兒住店,前麵不遠處還有一家客棧。”
一頂青轎中出來一個明唇亮眼的姑娘,一身絲綢的衣服衣料比掌櫃好上不知幾個檔次,打扮的也是美麗不可方物,隻是一開口,尖銳的生意卻破壞這樣的美感:“咱們小姐就要住你們客棧,這是看得起你,還不快讓我們小姐少爺進去,他們出多少錢,我們小姐出雙倍。”眼高於頂的模樣,倒不像一個丫鬟,倒更像小姐。
掌櫃依舊陪著笑臉,點頭哈腰,“這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小人開店做生意,得講究個誠信不是?先前那位小姐已經包下小人的小店,小人怎麼還能把小店讓給你們小姐?”
“什麼跟什麼?”趾高氣揚的丫鬟瞥了掌櫃一眼,高傲道,“你去把那位小姐叫來,我親自跟她講,讓她把房間讓給我家小姐。”
“這,不太妥當吧?”掌櫃顯得有些為難,站在門口沒有行動。
樓上廂房裏的妉塵等人將樓下門口一幕盡收眼底,少清指著說話的丫鬟差點跳起來,“她不就是跟咱們搶轎子的那個死丫頭,怎麼又碰上了,還來跟咱們搶客棧房間不成,簡直欺人太甚!小姐,你這回可不能再讓他們了!”
妉塵聞言隻是淡淡一笑,並不答話。
慕容妉芯仍舊低頭看著雨幕中門口爭執不下的一群人,試探著說到:“塵兒,眼看天就要黑了,又下著雨,不如還是讓他們進來罷,反正客棧一半的廂房還空著呢,無謂爭這一口氣的。”
妉塵看著慕容妉芯,清冷道:“他們找不找到住的地方,與咱們沒有任何關係。在涼亭時,我讓他們,是懶著跟那對蠢笨的主仆多計較。現在讓他們住進來,同一屋簷下,還要聽那對主仆指手畫腳的滑稽模樣,不是自找麻煩?”
慕容妉芯啞然失言,她該想到的,以妉塵的性子,哪裏就是因為良善而不願多做計較,純粹是因為懶得跟那樣的人多做糾纏。
“奴婢這就去回了他們”少清一聽妉塵這話,飛也似的就往樓下奔去,開心極了,她就知道,小姐才不是那種爛好心的人呢,她早就看那對不知天高地厚的主仆不順眼了。
屋外喧喧嚷嚷,少清下去後更是吵的不可開交,少清的嘴皮子,可也是厲害,將那高傲的丫鬟氣得夠嗆,手指顫抖著指著少清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