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百草堂堂主親自把過脈,確定妉塵已經大好,妉塵才與鄭家的人一同啟程回商府。回去後的第二天一早,妉塵便派人暗中給鄭慶送了請帖,請其在錢塘最有名的望花樓吃酒,聊表謝意。
望花樓之所以有名,可不是因為它的酒菜,而是因為它是錢塘最高級的青樓,有錢塘最富才氣的花魁娘子。時人講究格調,一個以踐踏女子尊嚴為樂的地方也是舞榭歌台、遊廊曲水,景致布置得十分精美通透。妉塵就是包下了望花樓後院一個十分雅致的廂房,開窗可見假山小湖,珠簾後藏著粉妝紗裙的樂姬,中間一張酸梨木的桌案上卻並沒有任何酒菜,反而隻有一盤棋,一壺茶。妉塵就盤坐在桌案的一邊,閑敲棋子,身後站著連翹,兩人皆是一身男裝。
鄭慶是帶著鄭信一道來的,鄭信剛下馬車,看到望花樓三個大字的時候,卻是嚇了一跳,他怎麼也沒想到一介女兒身又貴為郡主的妉塵會把他父親約到青樓裏來,倒是鄭慶,顯得鎮定多了,低聲對自己兒子解釋道:“士農工商多為男子,生意人情往來,也常有在這生色場所,與其將來有可能被別人約至這樣的場所談判生意,還不如自己先邀請別人,這是頌月郡主先發製人。一個稚子,還是女孩子,能在汴京城裏混得風生水起,根本不是單靠陛下的寵愛就夠了的,信兒,你還有很多需要從她身上學習的,這也是郡主沒有邀請你,我還是帶你來了的原因。”
望花樓的老鴇親自給鄭慶父子帶路,一到目的地,見趙宣守在門口,便很識趣地自行退下了,一句話沒多說。這也是妉塵將商談地點選在青樓的一個原因,這裏人最是會察言觀色,什麼話能聽什麼話不能聽,什麼時候該來什麼時候該走,說深了都是門道,青樓裏的姑娘哪怕是使女,比酒樓的跑堂小二懂分寸的多。
一進門,鄭慶先是掃視了一圈,見還有樂姬在,笑著行了平輩之禮,道:“商兄好雅興,不知望花樓的姑娘可還和商兄的口味?”
妉塵回的卻是晚輩禮,也是說笑,似乎真拿自己當了男兒,“哈哈~望花樓的姑娘自是極好的,人美手巧,一首曲罷,讓人回味啊。鄭老爺子請坐。”
鄭慶和妉塵奇怪的禮節卻是讓連翹和鄭信一時不知該怎麼辦了,兩人不約而同地看了對方一眼,皆從對方臉上看到了一絲迷惘,相視一笑,便同時向對方行了個平輩之禮。
“沒想到商兄喜歡樂理,剛巧寒舍新請了一位樂師,很是擅長撫琴,可謂餘音繞梁,商兄可否有興致到寒舍品鑒一二?”在妉塵坐下後,鄭慶才屈膝坐在妉塵對麵。
後自有望花樓的使女送上墊了和軟墊子的坐秤給鄭信。而珠簾後的樂姬見客人並沒有要其彈曲的意思,站起身行了禮後便和使女一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