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缺的屋子很好記,因為門口種了兩池白蓮,就像是瓊瑤苑的那兩池白蓮一樣,寂靜而清冷。她大老遠便看見了兩片泛著白光的池子,應該是離缺的房間到了。
西瑤將醒酒湯送給慕容皝後他高興了半天,一口氣將醒酒湯喝了個精光,還打算去找司馬綾素道個謝。
其實是順便向她道個謝。
可走到司馬綾素的房門口屋內卻一片漆黑。他試著推了推門,發現房內根本沒有人,不禁疑惑這麼晚了她不回房會去哪兒呢?
司馬綾素快步走到離缺的房門口,微醺之下忘了敲門,直接將門推開大步跨了進去。沒想到離缺正在寬衣解帶,衣衫已經褪去了一大半。她眨巴著眼睛看著他驚慌失措重新披上衣服的樣子,突然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離缺,你幹嘛這麼緊張,我們。。我們已經是夫妻了呀!哈。。哈哈!”她突然神情恍惚了一下,踉蹌前趕緊將醒酒湯放在了桌上,可還是不小心灑出了一大半,“呀,灑了,真可惜。。。”她胡亂地拿手在桌上蹭來蹭去,袖子變得的又濕又髒,離缺趕緊走過來將她的手拽起來。
“知不知道髒,你大半夜跑來幹嘛?”他小心替她擦去袖子上的湯漬。
司馬綾素咧著嘴指了指碗,“喏,給你送醒酒湯來的。。嘿嘿。”
離缺無奈地搖了搖頭,道:“這湯還是留給你喝比較好,你現在就把它給我喝了。”
他端起醒酒湯塞到她手裏,可她卻硬是推辭,“不行不行,這是我特意做了給你喝的,你喝,你喝呀!”她又將醒酒湯塞還給離缺,一來二去的硬是將醒酒湯給打翻了,湯汁倒了司馬綾素一身。
“怎麼樣?有沒有燙著?”他趕緊拿了塊絹布替她擦拭。
“你看看你!人家好不容易才做好的,你就這麼給糟蹋了!”她氣得要跳起來,硬是讓離缺給摁了回去,“你乖乖坐著,我讓人去給你拿身衣服。”
“不要,你不要走——”她突然一把抱住了剛要轉身的離缺,“離缺。。。你不要走。。。不要走。。。”
他無奈停下腳步,拍拍她的肩膀道:“好好好,我不走,你先起來。”
她卻好似沒聽到般兀自蜷伏在他身上,帶著一絲哭腔呢喃著,“你為什麼總是對我忽近忽遠的。。我。。我看不透你。。我好想知道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離缺。。。”
司馬綾素的手漸漸鬆了勁,身子有氣無力地靠在離缺身上,他輕輕晃了晃她,她竟然靠著自己抽泣了起來。
“素兒,你怎麼了?怎麼哭了?”他趕緊蹲下來關切地問道,司馬綾素的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線,淚眼迷離中泛著絲絲光暈。她將手輕柔地拂上他的臉頰,撫摸著他的頭發,從上到下,一點一絲。
“離缺。。。為什麼我了解不到真正的你。。到底什麼樣的你才是真的你?是會笑的你,還是不會笑的你?我。。。我為什麼一直感受不到你的心。。。你的心。。。”
離缺隻是靜靜地扶著她,蹙著眉頭不說一句話,溫柔地替她拭去臉上的淚珠。
“嘿嘿”,她突然傻笑了起來,“其實。。。我。。我都喜歡,會笑的不會笑的你我都喜歡。。。”她將食指舉起放在嘴邊,可愛地說道:“噓。。不要告訴他,這是。。。這是我們的秘密!”說完還要跟他拉鉤,拉著拉著便徹底暈了過去。
離缺撫摸著她泛紅的臉,嘴角浮起了濃濃的笑意,溫柔而珍惜地將她擁入懷中抱起,向床榻走去。
屋內的氣氛猶如蜜糖一樣粘稠香膩,紅燭發出的昏黃光暈猶如黃昏午後的日光般映得人懶散愜意,歡欣忘憂,胭脂香氣夾雜著微醺的酒香令人心醉。
而屋外,佇立在荷花池邊的漆黑身影再也沒有等到心心念念的人兒出來,那糾纏環抱著向床榻走去的兩個影子如鬼爪般撕開了他的心肺。
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昔日浣沙今日恨,玉人如許願相親。知了在枝頭拚命地叫喚著,六月的夜晚本應開始燥熱,溫熱的風本應將馥鬱花香吹入他心中,可他佇立在這燭火迷離的屋外隻覺得一股透徹心扉的寒氣席卷而來,將他的心慢慢凍結,再也感受不到花香、鳥啼、星光、風拂,有的,隻是一片深沉的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