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易程無心回到在m市的家裏,就在辦公室過夜,這已經成為他的習慣。公司困難時期,公司忙的時候,他就是常常這樣好多天不登家門的。也許這就是男人,做事業的男人就該是這樣吧?早在幾千年前的大禹在治水時期,不也是三過家門而不入嗎?即使妻子分娩,嬰兒的啼哭聲也不能夠改變大禹治水的雄心。人生就是這樣,魚與熊掌都是好東西,可對於個人,隻能是兩者擇其一。自古如此。可是,易程呢?他是心裏太亂,他找不到方向。他有點不想麵對妻子趙文雅柔軟的心思,溫柔的目光。他是為了逃避。逃避生活中的現實,才不願意回家的,他的心,除了紛亂,大概就是悲哀吧?!
晚上,易程依然是翻來覆去,毫無睡意。思緒的風箏滿天飛舞,以致使他想到要放棄手中的線兒,不再忍受那牽掛著的折磨。
電話鈴就像霹靂一樣震響了。易程猛一激靈。幾十秒鍾後,他拿起了電話……
文雅幾乎是帶著哭腔喊道:“易程,出事了。”
“別著急。慢慢說。”
易程接了文雅的電話,似乎有點心有靈犀,他表麵是在安慰文雅慢慢說,其實他的內心已經有點慌神兒,隱約有些不詳的預感。雖然他並不知道究竟出了怎樣的大事。
文雅幹脆哭出了聲。她說:“兒子失蹤了。十幾個小時了,我找了大半夜。從來沒有這樣過,他還那麼小,能夠跑哪兒去啊?!”
原來文雅帶著孩子從外麵回家,走到樓下時,兒子斌斌看到幾個孩子在玩,就央求媽媽,也要在樓下玩一會兒。文雅猶豫再三,還是囑咐兒子:“嗯,斌斌聽話,少玩一會兒,就回家好嗎?”
斌斌點點頭答應媽媽,他說:“嗯,一會兒,我就回去。”
文雅是急著上衛生間,兒子又眼巴巴地想在外麵玩,她就答應了。當她上到二樓的家裏後,心裏就有點惶惶地,哪裏不對勁似地,從衛生間出來,就下樓來叫兒子回家。可是左右找不到人影。文雅頓時急得出了一身冷汗。她的腿直發軟,但還是急匆匆地,到處找,到處叫……
然而,一個小時,兩個小時……十幾個小時過去了,小斌斌終是沒有出現。文雅的心如墜了鉛塊,慢慢地往下沉。她預感到不好,隻想放聲大哭。可是,她又在潛意識裏抱著一絲希望:斌斌不會有事的。說不定在下一秒鍾,就會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一直到了晚上十點多,該找的地方都找遍了,該問的人家也問遍了,可是依然找不到斌斌的影子。她想到了給易程打電話,她也想到了近段時間,易程似乎把這個家遺忘了。以前他總是會在周末,或者傍晚的閑暇裏,帶孩子出去玩兒,有時候還像個大孩子似的,蹲在地上,和斌斌玩遊戲。可是最近他總是忙,忙得顧不得回家,忙得顧不上看她一眼,忙得無暇顧及兒子是否想念爸爸,需要爸爸。
趙文雅想到易程近段時間的異常,氣就不打一處來。打電話的時候,她隱約覺得兒子的失蹤是易程的過失,也是對易程的懲罰,她幾乎是恨得有些牙根癢癢,一字一頓地咬著牙說:“兒子丟了。你該心靜了。”
接下來,又是哭,帶著報複性地哭。哭得易程有點毛骨悚然,他預感到事情的複雜。立馬起床,開車回家。
易程進到家裏的刹那,文雅就如撈到了救命的稻草,撲到易程懷裏,哭得一塌糊塗,好像易程帶回了兒子的消息,她一下子就抓到了找回兒子的唯一希望,她痛快淋漓地釋放著積鬱在心裏的焦急和委屈。
一陣暴風雨般的淚水和悲泣過後,文雅冷靜下來了。此時距離斌斌失蹤已經將近二十小時了。她再次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也再次想到了易程最近對家裏事情不管不問的態度。想著這些不愉快,文雅氣就不打一處來:“孩子失蹤了,我怎麼覺得沒那麼簡單啊!你最近可真是忙得吃緊呐,這都多少天了,你問過我們娘倆嗎?要不是兒子出事,你大概還不會這麼快回家吧……”
趙文雅哭過之後,一段暴躁埋怨。
易程靜靜地聽著,過了十幾分鍾,也許會是更長的時間,易程在心裏不知道罵了多少遍,埋怨了多少遍,但他麵對傷心欲絕的文雅,終是沒有說出半句埋怨的話語。文雅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易程沉悶地說:“準備一下,咱們一起去報案吧。”
文雅瞪大了眼睛看著易程。似在問他:有必要嗎?
易程說:“去吧。我有預感,事情也許很複雜。我們要有思想準備。”
文雅的心頓時如針紮一般地刺痛,眼淚再一次嘩嘩地流了下來。
這個時候,易程的眼淚是在心裏流淌,那種酸澀、苦痛的感覺,決不亞於文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