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磊的表情複雜起來,身體好像風中之燭一樣,搖搖欲墜似的。
動搖了吧!動搖了吧!方曉曉望著智磊,在一旁開始嘮嘮叨叨地炮轟著,形成一個巨大的氣流直襲智磊心髒,令他兩隻眼睛空洞洞的,心也變得空空蕩蕩的,沒了著落,很適應。四處亂竄慌張尋找著落時父親懷有一顆愧疚之心,伸出顫抖的雙手一把接觸了他。
“孩子,回家吧。”
智磊猛地抬起頭來,連著眨了好幾次眼睛,整個身體開始劇烈地抖了起來。父親走上前,緩緩地把他摟在了懷裏。
久違了,父親的懷抱!!
智磊艱難地張了張嘴,想嚐試著叫出聲來,可是那麼多的話堵在喉嚨發不出一點聲音。
方曉曉看著這一對父子心中的隔膜終於化解開,不禁露出了微笑。覺得每個人無論前途有多麼艱險,心中的痛苦有多沉巨,隻要世間有情,那些艱險和痛苦就會倏忽間轉瞬而逝,留給人的隻要欣慰的歡笑。
而在公園裏的飄零在子寒的開導下,對智磊心中存有的芥蒂到解開了不少,覺得智磊這麼多年來一個人遭遇風風雨雨,和困難抗衡著。口中說是完成自己媽媽所遺留的心願,到不如說是他渴望跟親人生活在一起。然而也許真的是血濃於水,所以兩人在第一次見麵時,就已相連。
飄零哭了好一會兒,擦幹眼淚對子寒說:“謝謝你,肯一直聽我嘮叨。”
子寒咧嘴一笑,然後用自己的手搭在飄零的耳朵上對她輕聲耳語道:“那有沒有獎勵?”
飄零聽著子寒的話,從眼睛裏擠出一絲笑後,用異常認真的表情正色回答道說:“有,不過你要把眼睛閉上。”
當子寒把眼睛閉上後,大腦神經漸漸地緊張起來。飄零用一雙清澈的大眼睛望著他,猶豫了一下,才把嘴唇慢慢移向子寒的臉。這時,子寒睜開眼睛,對他說,聲音充滿了自信:“我就知道你會這麼做。不過,”他伸出雙臂,把飄零抱在懷裏,硬是把自己一顆紛亂的心安定住吻上了她的唇。
這纏綿流轉的吻,使兩人體內的暖流順勢直達心髒,沉浸在幸福之中。分不清東南西北,隻覺得今夜的天空格外地燦爛……
子寒把飄零送到樓下,也沒多做停留就離開了。飄零回到家裏,打開門便看見父親、母親還有智磊沉默地坐在沙發上。
父親轉過頭望著她,在不知道女兒下一刻的反應下,父親的眉頭不由自主就皺了起來。“飄零,來。有件事爸爸要你談談。”
“好。”飄零一坐下,父親就開門見山地說:“智磊今後會和我們住在一起。智磊他從小就飽受辛酸,所以爸爸希望你要多加關心愛護他,知道嗎?”
飄零沉默地抬起頭看著智磊,雖然心中的芥蒂解開,但是要真正去接受時,心裏總不是個味兒。半晌轉過目光望著母親,“那媽媽?”
母親將臉則了則。這件事對她來說,刺激最大,已完全超越了可以容忍的範圍,但智磊又是無辜的。換句話說,母親縱使反對智磊走進這個家,但又有什麼用呢?總會換來丈夫一副根本別提的表情,何不保住這個麵臨破碎的家庭,清醒去麵對,但麵對,心中就永遠是一片沉沉的黑暗。
見母親長時間沉默著,飄零不禁再次問道:“那媽媽是同意還是反對?”
母親說:“智磊從小吃了很多苦,所以媽媽希望你作為一個妹妹要學會體量,關心他。不要動不動就對別人發火。”說到這,母親轉過頭望向智磊,見他雙眼瞟著飄零,那眼底閃爍的光芒就像一根根刺紮在母親的身上。母親愣了一下,遲疑了好半會兒才對智磊說:“智磊你是飄零的哥哥,所以阿姨希望你們以後相處融洽,時常謙讓她,保護她。”
“好。”智磊垂下了頭。
“那麼飄零呢?”父親問道。見飄零點了點頭,他才把壓在心底的那口氣呼出來,身子靠進沙發裏,臉上露出了笑容,繼續說道:“智磊來的時候比較匆忙,一些生活用品沒帶齊。飄零,陪哥哥去超市看看他還需要什麼?”父親說完又對智磊說:“這韻福小區多年來治安不錯,就是太嘈雜。爸爸打算在永安那邊購一套別墅。永安靠江又幽靜,而且一到晚上,能把整座城市的美景,盡收眼底。這樣一來,對你的創作構思有很大幫助。哈哈……”
父親的這番話使飄零真想一下子衝出去的念頭,像是一種殘忍的傷害。當初她因小區嘈雜提議搬離這裏,父親斷然拒絕。如今……飄零覺得自己被重重地打擊了一下,垂在身則的拳頭攥得緊緊的。母親的目光落在飄零的手上,眼眶瞬間濕潤了,她忍不住向浴室走去,哭了起來。
這對女兒不公平。
不公平。
飄零和智磊離開家向超市走去,這一路上兩人都沉默在一股無形壓抑的氣氛裏。飄零在超市的門外停了下來,對智磊說:“你去看看需要買什麼,我在這裏等你。”
“我什麼都不缺,不如我們談談?”智磊站在她麵前,直視著她雙眼。兩人的眼睛已經紅了。
“沒有東西買,那就回家好了,我有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