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的曙色宮門緊緊地閉著,天空烏雲密布,似乎有陣陣隱雷隱藏在裏麵。這黑壓壓的天,像靜謐的黃泉,一鳴一動都異常清晰的感覺到。
老百姓都顫巍巍的看著那高大的宮牆,怕是馬上要變天了。
忽然一道驚雷劃過天際,高牆內,不知道是誰用力的扯開了一扇房門,頓時哀聲四起,“公主,公主,留步啊。”一個老奴正試圖挽留一個女子。
女子穿著華麗的宮廷服飾,一支金色的鳳釵將發髻一絲不苟全部綰於腦後,她步履急促,臉上是隱隱的怒氣,不顧身後人的阻止,“啪”的一下推開了一扇房門。
女子正是這大侯王朝的二公主,侯棠。
房間裏,一個男子正坐主案前,伏案而書,見侯棠已經氣急的衝了進來,還沒來得及行禮,就被她一把抓住了衣領。
男子卻沒有一絲惱怒,他輕輕的笑道,說,“公主,貴恙啊。”
侯棠死死的盯著他,那雙眼眸,似乎有著冉冉不滅的火光,她的語氣顯得十分急躁,她道,“相國,你對的起我大侯!”
男子則是當朝相國,連修。
連修還是在笑著,不過在侯棠看來,那笑容是那樣的可惡,他伸手拉下了被侯棠抓著的衣領,道,“公主息怒。”
“息怒?我大侯都要改姓了,你讓我如何息怒!”
“大侯改姓了,公主不改姓就可以了。”連修一副抵死不肯說真話的樣子。
侯棠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桌子,道,“是你暗中幫著他的,是麼?”
連修正了正自己的衣領,道,“駙馬爺篡國,此刻公主最該擔心的不是誰與他串通,而應該是那宮闈內奄奄一息的大侯帝王和駙馬爺的結發妻子長公主不是麼?”
侯棠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單憑他,怎麼可能足以顛覆我大侯?”
連修似乎覺得很好笑似的,便道,“聖上年老無能,大侯氣數已盡。”
侯棠被他徹底激怒了,她的雙手緊緊的攥著,微微的顫抖著,她一字字咬牙道,“我大侯培養你,信任你人,任命你為堂堂相國,你卻反過來倒戈毀我大侯!”
連修看著侯棠,沉默了一陣,隨後道,“所以公主我讓你先息怒,你和臣耗在這兒也不是個事。”
此時,一個女婢腳步雜亂的跑了過來,聲音戰戰栗栗的,她道,“公主,皇上,皇上他……”
侯棠使勁瞪了連修一眼,隨後對周圍下人說道,“把相國給我關起來。”
便跟著那侍女急匆匆走了出去。
兩人一路疾行,走到了昭陽宮,昭陽宮外一片寂靜,天色越來越暗,門口的太監看到侯棠來了,趕緊替她引進昭陽宮。
昭陽宮中,也是靜的發冷,似乎連蒼天都已經預示著這個朝代的將盡。
侯棠走到皇帝的榻邊,看著垂死的老皇帝,心中不免一陣心酸,忽然就在榻邊跪了下來,自責道,“父皇,孩兒不孝。”
上邊傳來幹涸的聲音,似乎昭示著生命的枯竭,老皇帝說道,“海棠,來朕這裏。”
侯棠連忙坐了上去,看到年邁的父皇,在晚年不能坐享清福,還要承受政變的劇痛,她不由得眼眶發熱。
老皇帝說道,“不要難過,海棠,隻要你和清河好好的,朕也就安心的去了。朕隻有你們兩個女兒,朕隻想你們好好的。”
老皇帝繼續絮絮叨叨的說著,“朕從小就知道宴容辭是個有抱負有才華的人,本想著讓清河嫁給宴容辭,將來清河作為長女登基。清河雖不及你的才學,但是若有宴容辭輔佐,這個江山也一定是異常牢固的,可是,咳咳,他終究還是忍不住了。”
說道這裏,老皇帝的聲音越來越虛弱,他的目光越來越淒茫,仿佛就剩下一片白雪皚皚,神色漸漸渙散,侯棠馬上喊道,“父皇!”
老皇帝呼吸有些急促,他道,“罷了,若是他能好好待你和清河,大侯就算異姓也,罷了!”
侯棠此刻已經潸然淚下,整個身體一抽一抽的,正極力隱藏自己的抽泣聲,老皇帝早就閉上了眼睛,他似乎很累了,累了一輩子,為了國家,為了江山,可是他太無能,他無法平定內亂,無法文治武功,甚至無法給大侯子民一個安穩的家,西夏年年進犯大侯邊疆,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他太懦弱,多年來若不是侯棠在他身側,大侯也許早就被西夏打下半壁江山了。
上天注定,懦弱的君王是要亡國的,懦弱的朝代是要被取代的,百姓叫苦連天,朝廷無所作為,皇帝軟弱無能,政變,是一個國家走向強盛所必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