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彼此。你的洞察力是否還欠了點,坐了那麼久才發現我?”就坐在文森特的右手邊的一個中年男子寬大的鬥篷下傳出一陣熟悉的聲音。幾乎是條件反射,奧克塔維亞起身就想拔出藏與鬥篷下的佩劍。
迅速用左手按住她手持佩劍的劍柄,文森特的眼睛卻始終盯著場中的血腥表演。“你怎麼比我還耐不住性子?別忘了之前說過的話。”
“哼。”怒視那男子幾秒鍾,奧克塔維亞這才將緊握著劍柄的手鬆了開來。“你到底是什麼時候?”
“從一開始我就一直坐在這裏。隻是你們自己沒發覺罷了。”雖然看不清男子的容貌,但奧克塔維亞可以擔保眼前的男子就是克魯澤本人,那晚命垂一線的經曆給她的印象實在太深刻了,而克魯澤那平淡卻透著寒氣的聲線是奧克塔維亞畢生都不可能忘卻的。
“說吧,你約我們過來有什麼目的?”
“小丫頭你真是單純得可愛,隻是太過直接可不怎麼討人喜歡。”和文森特一樣克魯澤對場中的角鬥似乎也抱有相當濃厚的興趣。“時間有的是,不如像這小子剛才說的,好好欣賞下眼前的表演,我對人類社會中也居然存在這一餘興節目可是相當著迷的。”
“這麼說在你們耶德拉帝國也同樣有著這種類似的表演?”側身給奧克塔維亞使了個眼色示意其坐下,文森特興致勃勃的說道;
“差不多,但要比這種單一的原始表演可要精彩的多了,再說這簡陋的場地和設施實在寒酸的不像樣。”
正說著呢,場中一名角鬥士脖頸動脈被另一名角鬥士手中的利劍割開,頓時血如泉湧,四濺的鮮血灑滿了一地。看著倒地痙攣的角鬥士周圍的數千觀眾爆發出了一陣又一陣熱烈的喝彩。
“真是諷刺的結果。”
“你似乎非常喜歡這種表演。”
被鬥篷遮住的大半個身體忽然微顫了一下,隨即一聲低沉的歎息從那帽簷下傳出。“如果我說它讓我感到惡心,你信嗎?”
“信。”不加思索的回答,文森特和克魯澤兩人至始至終卻從未看過彼此一眼。“因為對此我也相當厭惡。”
那你們倆看得還那麼起勁?一旁的奧克塔維亞雖然沒有說話,但從兩人那完全不著邊際的閑談之中又似乎能感受到什麼。
一場結束,勝利幸存的角鬥士們高舉著武器朝觀眾咆哮著,而場中那些倒地身亡的角鬥士則被其他奴隸陸續拖走。在這裏他們隻不過是用來取悅的道具,用完了就沒用了。隻有沙地上殘留的斑斑血跡想這個世界傾訴者他們曾經在這裏的廝殺。
“你相信神嗎?”在下一場角鬥尚未開始之前,克魯澤莫名其妙的問道,意圖要複活魔神的魔族提出這個問題是相當愚蠢的,更可況提問對象是親眼目睹過神跡的人類。奧克塔維亞是這麼想的。可出乎意料之外,身旁的文森特卻搖了搖頭。
“嗬嗬,其實我也不信。”
意外,相當的意外。文森特算是比較另類的了,無信仰歸無信仰,但他好歹也是目睹過真神的呀,神都在你麵前了居然還說不相信神的存在,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嘛。克魯澤這個家夥也是,明明目的是要複活他們信仰中的神,居然也說他不信神,這兩人的思維實在理解不能。
拋開一旁驚訝到說不出話來的奧克塔維亞,文森特這邊對克魯澤的回答倒是意料之中。
視線下移克魯澤無意間瞥到了文森特的胸口。
“你隨身佩戴的掛墜哪去了?”
我說怎麼覺得你不太對頭,原來是那個掛墜所散發的精神波動沒了。在那次接觸中克魯澤從那條掛墜上發現了不少隱藏的秘密。驚訝之餘也對文森特日後的走向產生了濃重的興趣。想來那東西應該是不離身的,可眼下怎麼沒了呢?
“你說那個啊。”條件性的摸了摸空蕩蕩的脖頸,還別說,戴了十五年的東西忽然不再是那邊倒的確有幾分不習慣。“不久前被個女瘋子要挾撂她那了。哦對了,好像你對那東西也相當著迷的說。”
“過去時。要我說那玩意還是由你保管比較合適。況且裏麵的那個老家夥和你也有些淵源。”
驚愕一秒鍾。
算了,紙永遠是包不住火的。知曉的是這家夥還算幸運。
“你還知道些什麼?”
“很多,雖然不是全部但我敢擔保至少有些是你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
恐怖的家夥。
“想必前些日子地下動蕩的始作俑者就是你吧。”
“消息挺靈通嘛,這麼快就傳到你耳朵裏了?”不予否認,失去六名肅清使可是大事,何況還加帶了一個埋葬機關的成員。教會那邊這會兒恐怕也按耐不住了。“真讓我意外,你居然會去聯係教會。”
“隨處觀光而已。其實教會也隻是察覺到了而已,至於闖入者到底是誰仍沒有頭緒。”
“喔?那你怎麼就那麼肯定是我所為呢?”
明知故問。”放眼帝都除了你們耶德拉人又有誰敢找教會的麻煩,再說地底都市的秘密除了教會和帝國高層之外一般民眾根本無從知曉。你說除了你還會是誰?”
雖然看不到克魯澤的表情,但文森特可以肯定這家夥現在一定在笑,可至於笑什麼就難說了。
“聽說你帶的人之中有一個海族的小姑娘。”冷不經得克魯澤忽然不著邊際的問道:“好像是叫妃莉斯蒂娜。海林。愛爾達。沒錯吧。”
“莉莉斯那丫頭告訴你的?”見對方點了點頭,文森特有些搞不懂了,沒事做莉莉斯那小妮子和他扯這些幹嗎?嘮家常嗎?”你問這做什麼?在我的範疇裏你們耶德拉和波塞德斯之間應該沒有什麼過節吧。”
“看不出來你小子知識麵倒挺廣。一般來說我們和海族之間倒是的確沒有什麼過節,或者說相互之間的關係還算是比較友好的。”頓了一頓,克魯澤語風一轉道出了一個名字。“忒巴斯塔。海林。愛爾達這個名字你們應該也聽說過吧。”
開玩笑吧,那不是妃莉那丫頭朝思暮想的兄長之名嗎?從尼庫斯等人船上救下小人魚之後這名字就沒少聽她念叨,想來這對兄妹應該是關係相當不錯的,至少小人魚對他兄長的感情倒的確頗為真摯。
“怎麼會不認得,聽聞那家夥撇下自己的妹妹盜走海族聖物潛逃上岸,托他的福我可是當了好久的臨時保姆。”正所謂昧著良心說話是要遭人鄙視的,從一邊的奧克塔維亞充滿鄙夷的眼神中不難看出文森特此言中倒地參雜了多少水分。要說保姆妃莉才是最大的受害者,貌似天生有著任勞任怨的溫柔性格的小人魚自文森特故意鋃鐺入獄以來眾人一切生活打點可都是由她一手操辦,而且特羅斯這幫大老爺們居然也心安理得得坦然享受並不帶半點愧意。這事也就是偶然奧克塔維亞從小人魚口中得知,同為女性為啥就要低人一等像個仆役一般生活,這可沒少讓這位皇女殿下光火。忍忍也就罷了,文森特這個厚臉皮居然還厚臉無恥得倒打一耙。這形象分可要大大的扣去不少。
也許是察覺到了身旁異樣的視線,文森特特意尷尬的咳嗽了一聲。立馬將話題轉移:“難不成那家夥現在也在帝都?而且,已歸入曼林克皇子帳下?”
“猜的挺準,也好,省得我多費口舌。”克魯澤的回答意料之中,倒是奧克塔維亞略微感到些許驚愕。不過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是兩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建議你們以後對她多堤防這點。”
“他?凡是皇兄帳下的人加以堤防是必然的。犯不著你提醒。”理所當然認為對方指的是忒巴斯塔的奧克塔維亞不屑的說道,但誰想其實是她自己理會錯誤。
愣愣得偏過頭來凝視些許,克魯澤似乎也發現自己方才的言語中有些邏輯混亂。“抱歉抱歉,看來是我沒說清楚。要你的堤防的並非忒巴斯塔,而是你們身邊那個自稱是他妹妹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