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八日
在老核桃樹下見著了愁容滿麵的奶奶,我看著這位老人就忍不住哽咽起來!
我這個孫女讓自己的奶奶受苦了——多年以來我隻是一味的打工掙錢而卻忽略了自己的親人。
她在勞苦中慢慢變老,多麼孤獨無助的一位老人啊!
在走過生命中最燦爛的青春歲月之後,卻要再垂暮之年忍受世間疾苦。
兒子的痛苦也是她心上的痛。
這天,奶奶眼睛紅腫,聲音沙啞,她一看到我就忍不住說上兩句,但一說話就淚眼汪汪,那時我痛恨自己的無能!
我真恨不得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回她老的快樂和健康,如果可以的話,我會毫不猶豫地桌出決定,但是這個世界就是沒有可以講條件的機會。
那日母親不顧一切衝出家門換來的是什麼,如果可以講交換條件的話那就不至於落得個如今的境況;
如果可以講條件的話,那父親就不會那麼賣命卻換來一身重病。
我至今仍無法想象自己是一副怎樣的醜惡嘴臉——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家夥,在無情地揮霍親人的感情之後,還厚顏無恥地去麵對他們;
而一遇什麼困難,就像嚇破膽的兔子一樣,能跑多遠就跑多遠。
我這樣的人簡直就是廢人一個。
父親咳嗽的更厲害了,我再次力勸他去醫院,他比平日更凶了,他發的火一直在猛烈地舔著我的心。
那時奶奶蒼老的麵容上,已是老淚縱橫。
十月二十一日
恐怕世界上最沒用的人要數我郝妮子了!
十多年前我沒有能夠勸母親留下,而在十幾年後的如今,我依舊沒有能力撫慰親人身上的苦痛。
我掙的錢早就花光了現在是窮光蛋一個,在弟弟上高中的那一年我就離開了家,前不久回到家裏,卻沒有什麼驕人的成績,多麼的可憐呀!
每當有人問起我這些年在外的收獲時,我就啞口無言。
周長祖先生一來家裏,就給父親掛上藥瓶子。
我總會為那些債務發愁。
待我再次請求父親去縣醫院診療時,他已臉色蒼白,哽咽著說不出話,隻是躺在那裏直直地看著自己的女兒,淚水在眼眶直打滾。
“爸爸對不起你……”他說。
我心如刀割,放聲痛哭!
我的爸爸呀,這是什麼世道呀?怎麼不幸偏偏降在我們頭上?
這個倔強的父親流下了淚,那顆蒼老的心定在哭泣。
我總能從別人口中得知關於父親的一些往事,大多是稱讚他的,說他青年時就躊躇滿誌是一個幹練有為的青年;
但自從結婚生子後就開始憂容滿麵,完全像變了一個人似地,把全身心都投入這個家庭,越是外出打工他越是不知足,終日勞苦!
而我是多麼的不了解自己的親人呐!
自母親帶我和弟弟出走後,他卻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我們,多麼偉大的父親啊!
我無法想象在親人離開的日子裏,他孤身一人是怎樣度過的。
我想象不出這樣一個執拗的人,是怎樣不顧一切地踏上尋親路的。
我疑惑究竟是什麼東西賦予了他如此的勇氣,而硬是把家重新組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