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高帽的中年人,眼巴巴地看著孩子從眼皮底下溜掉,而隻能氣的直跺腳。老房東把他請進了屋子裏,讓他坐在孩子們的床沿上,不斷地安慰著,就像是在安慰自己的孩子一樣。
“孩子還會回來的,就像小鳥兒,是飛不了多遠的。”老房東溫和地說。
中年人把手中的拐杖,在地麵上不斷地拍打著,又是一頓咆哮。
劉濤本來是帶著自己的妹妹進到屋子裏的,但看到這個瘋子一樣的人進來了,又帶著自己的妹妹跑了出去。沒過多久,我就聽見遠處的楊樹林裏一陣歡笑。
“都是可憐的孩子,沒人要的孩子!”中年人大概是被他們的戲耍聲感染了,他從悲傷中緩過神來,接過老房東手中遞過來的水杯子,咋了一口開始,意味深長地說。
“他們不是你的孩子嗎?”
“不是!哪能是我的孩子啊,我本來就沒孩子的!”中年人連連苦笑著。
“你說啥呢,剛才那個被你氣走的,也不是你的孩子嗎?”老房東仿佛發現了什麼,他驚訝地問。
“他……那個……那個兔崽子……”中年人磕磕絆絆地說不下去了。他猛喝了一口水,卻立馬張開了嘴巴,大口地吐著,舌頭幾乎都吐了出來。
“慢點,小夥子!開水,燙!”
“不喝了,我走了!”中年人說著就站起來,火急火燎地向外麵撲去,身後的熱水還在杯子裏搖擺著。
“我還跟你說話呢——那個姑娘娃呢?你要把她帶走嗎?”
“不了,我把她留下來了。”
“她也不是你的娃兒嗎?”
走在院子裏的中年人猛地又停住了腳步,頭也不回地低低說道:
“不是!”
聲音冰冷而又殘酷,仿佛是在拋棄一個娃兒,在拋棄一個沒人要的娃兒。
這個人走了之後,老房東坐在床沿邊上一陣歎氣:“你以為就你能啊?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啊?你不就是因為有幾個錢嗎,才能收養了人家的孩子,可是卻把人家的娃兒教成什麼了……現在,他們兄妹三人碰麵了,都不知道是一家人……這真是造孽啊!”
中年人就這麼離開了這兒。很久以後,我從老房東的一次談話中得知,那個中年人名字叫柳霸,是這個鎮上的鎮長,他有著三個女兒,但一直沒有兒子,所以才從外地收養了一個孩子,那個孩子的名字就叫“柳子”。
柳子再次出現在大家視線中的時候,正是學校召開運動會之際。
腰市中學建校六十周年之際,迎接來了史上規模最大的一次運動會,全校的教師、學生都參與了其中,就連鎮上的領導也絡繹不絕地向這邊趕過來。運動會召開當天,具體來了多少學生、多少領導,我也說不清了,隻清楚地記得那是一個異常壯觀的場麵。
學生在巨大的操場裏麵進行著各種競技,有跳遠的,有拋鉛球的,有打籃球的,也有長跑的——當然,其中最激烈、最牽動人心的就是長跑了。
黑壓壓的學生圍在操場的兩邊,有的直接坐在主席台邊的高階上,他們都為自己所喜歡的對手加油、呐喊。
青春年少的少男少女,第一次見識到如此盛大的活動,第一次如此興奮異常地參加一個活動!他們在如此酣暢淋漓的競技中綻放著自己的青春年華,在一次次摔倒與爬起中書寫著自己的精彩篇章……他們——從未如此的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