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有種人,第一眼看見,不是最美最好,看她不起眼,過後再想,便覺得這也是隻見過一個這樣的人,忘不掉。
月顏回或許正是這類人,與她相見的一瞬間為她在腦海構建了許許多多的角色。朋友、親人、師長、鄰友、陌生人、敵人……他看她,竟覺得她誰都可以是,再一想,卻覺得全都不合適。明明不是絕色的容顏,他卻偏偏生出對她風采的窒息感。明明不愛她卻無法對她的美無動於衷。
彤曉再想簡依,無論如何也無法讓兩人相比。他一邊震驚於自己的感覺,一邊又生出一絲詭異的理所當然。
也許是彤曉臉上的表情太明顯,他身邊那個有著水碧色眸子的少年,有些不悅的皺眉的看了撇他一眼,對上月顏回饒有趣味的眼神,聲音冷酷的說:“本王名燼,九璃天三皇子。備有薄禮一份,特來有事相詢。”說完也不等彤曉反應,就走向一邊的花藤椅邊,坐落下來。
放下手中的剪刀,花叢中她的臉溫柔淡雅,細長精致的眉,長而密的睫毛,還有黑色的眼睛,似是環繞著濃霧的神秘湖水,最美是她的唇,好像有誘惑眾生的笑意留在那裏。清白色的玉簪斜插在青絲間,襯出她的容顏如水。她身著銀紫色綢裙,領口、袖口、裙裾皆用金絲鎖邊,右手袖口繡有一朵白色似月季的花。側躺在紫色搖椅裏,玩弄黑桑花黑紫色的層疊花瓣。
在這溫馨怡人的美景中聲音輕柔如流水,眼神似笑非笑,問他:“這裏,花千枝萬朵,汝,所愛為何?”
從踏入花店的那一刻起,以彤曉的智慧已然明了,自己似乎無法回頭了。多年來作為醫生,他已看慣生死。所以盡管不太明白,他也還是決定作出選擇。
掃視了花室一圈,這時的彤曉覺得眼幾乎繞暈了,他看到野薔薇、銀蓮、鳳尾、鬱金香、羅勒、天堂鳥、滿天星、勿忘我、鍾形花…………他徹底眼花僚亂了。不過他沒有選那些,他覺得那不是他想要的。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那一群繁花中粉紫色像野菊花一般、不起眼的小花上,他表示想要這一朵。
月顏回撫弄著黑桑花,纖細如玉的手指勾起花莖,將花挨著唇掩笑,依舊無法從中聽出好壞來。
她問:“汝,心定不改?”
彤曉正要點頭,卻看見那個名字似是燼的少年一臉傲然,眉眼透出一股不屑之意。
彤曉回望,那個不似凡人的女子卻隻在意她手指間的黑桑。
無奈的笑了。聲音清朗而堅定的回答:“我選它。”
他心裏愛著她,何嚐不似這朵花,沒人承認,也不會有祝福和欣賞,一百年也沒有答案,今天她的婚禮,他更幾乎沒了半條命,愛她七年,相識,相知,再看她和別人相念。他也仍然不後悔愛上她,明知越愛越痛苦,就是放不下。在他心裏,就獨獨存了這柔軟又惹人憐愛的樣子,刻在心裏又痛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