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謹遵王命!”樊餘不是廢話之人,雙手抱戟行禮之後,便跳了下去,舉著那有兩人長的大戟,又跳上了後麵的戰車,吆喝一聲車夫便趕著馬車衝了出去。
而這邊兩人的爭論,自然是隨著樊餘一車絕塵而去便終止了,寧越倒還沒什麼,神色如常的衝周扁和少師二人行了個禮,便退回到了周公馬車的另一側。少師自然也不會多想,退到了周扁的一側,而周公卻如同打了勝仗的公雞一般,高高抬起了脖子,半是嘲笑,半是驕傲的神色表露無遺。懶得理會周公,周扁偏過頭去關注起樊餘來。
討了個沒趣,周公隻好也將注意力放到兩軍陣前。隻見樊餘的馬車越行越遠,拋下一路揚塵之後漸漸接近了對方。離著上百步遠也聽不清他們說著些什麼,隻知兩邊都是火氣十足。對罵個片刻之後也沒分出個輸贏,倒是兩邊的士兵都安靜了起來,陣前對罵可是關係著兩軍士氣,所以大家都默默祈禱自己這邊能將對方罵回去。
對於樊餘的能耐周扁是知道的,上次伏擊鞏邑前來成周騷擾的一小隊人馬,便是樊餘上前的,也是從那時起,周扁知道了樊餘竟有罵架的能力,畢竟不管怎麼說此次王師還是在禮和理上都占了上風,按禮講,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公子班名義上還是王室的臣,而再按理講,則鞏邑自古便是王室的土地,天子的糧倉,公子班強行占有放到哪兒說都不對,所以周扁對樊餘還是很有信心的。
果然沒一會,便見對方的小校似乎是動了真怒,不停的揮舞著手裏的長戟,按著誰先動怒便是誰落了下風來看,樊餘卻是快贏了。不出所料,片刻之後,對方那小校終於忍不住了,打馬驅了上來,挺直長戟向前,衝樊餘而來。一言不合拔刀相向,這話也適用於戰陣之上。
而誰先動手便是誰理虧這個道理,卻是自古便被人們所知,所以一見此狀,洛陽和成周這邊便知曉是樊餘罵贏了,於是立馬發出一陣衝天的笑聲,是噓笑也是嘲笑,而鞏邑那邊則是稍有人馬躁動。其實到目前陣前對罵還不能最後分出誰輸誰贏,因為古時崇尚武力,尤其是約定成俗的陣前單挑更是直接關係到兩軍士氣,若是樊餘不戰而退,或者被鞏邑的小校一戟挑了下來,那自然便是鞏邑那邊揚眉吐氣之時了。
不過周扁並不擔心,別人不知,他還能不知麼,樊餘不僅劍法了得,長戟長矛用起來也是不含糊。再看陣上,見對方衝了過來,樊餘自然也不是個躲著的主,一挺手中長戟,吆喝一聲,便迎了上去。古時車戰是三人對三人,一輛戰車上分為車夫,車左和車右三人,車左負責射箭,車右舉著長戟負責挨近了廝殺。而這車戰的長戟也與步戰的不同,因為兩車不能挨得太近,若是挨得近了隻怕兩輛車撞到一起遍都癱了,所以長戟竟有兩人長,換成現在的標準也有近四米長,論將起來,是橫掃一片。
樊餘與那小校都是車右,所以兩車都往左邊走,因為離著近來不及射箭,所以都是掄著戟互衝過來。兩車交錯之際,遠遠的便隻見兩支長戟帶著馬車巨大的慣性,撞到一起去了,頓時兩邊軍隊裏都安靜了下來。
萬人矚目的陣前,兩隻戟互碰之後又迅速的分了開來,而衝兩人的反應來看,竟是樊餘吃了點虧,隔著上百步也看得清切,鞏邑那小校穩立車上,而樊餘卻似乎吃了暗虧,身子往後倒去,直靠住車子的後欄才停住。
這一招之後,兩邊陣地裏形勢是立即轉變,洛陽這邊鴉雀無聲,鞏邑那邊卻是似乎聽到有人歡呼起來。雖然有些樂於見王室出醜,但周公也不欲陣前這麼快便失去了士氣,所以臉色很快便板了起來,回頭瞪了寧越一眼,似乎在責怪寧越為何多嘴,讓王室的人上了,不然若是洛陽的武士去了,卻是定然不會吃虧的。
寧越自然是沒有什麼反應,心平氣和的看向場上,也不知其心中想著什麼,而此時洛陽這邊同樣心平氣和的還有周扁,不過周扁卻是心裏清楚,樊餘隻是年齡小了些還沒長開,所以在力氣上自然是有所不如,第一招以硬碰硬,這才吃了點小虧。
果然場上兩車錯開之後,不約而同的都拉回馬來,繞了一個圈子後,掉個頭,又對衝了過來,見樊餘並沒失了鬥誌,洛陽這邊也顧不得許多,高喊著為樊餘打氣起來,周公也緊緊握住了拳頭。
那聚集了所有人目光的兩輛戰車,終於又都提起了速度,兩車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了,眼見兩車上的車右又都挺起了長戟,在這令數千人牽掛著的一瞬間,周扁也忍不住的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