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天佑大魏,這是一個明朗的清晨,藍天白雲,空氣清新,陽光明媚,微風徐徐,在這樣的天氣裏,從事什麼生產遊樂,舉行什麼活動儀式都是十分適合的,站在安邑南門高高的城樓之上,望著遠方那地麵上緩緩移動的黑雲,周扁微微一笑,心中想道,這樣的好天氣,那替魏侯占卜的巫師該獲重賞了吧。四月二十七日,元亨利貞,吉。就在這一天,高高的安邑南門城樓之上,正當中的是魏侯,魏侯身後是一幹魏國臣子和貴族,身邊幾步遠便是周扁一幹王室君臣,再兩邊,則就是那些個諸國使者了。而在城樓之下城門之外,緊挨著城牆站立大道兩邊的,還有密密麻麻的人群,那是圍觀熱鬧的安邑市民。就在這一天,魏國連敗三個大國的威武之師就要回朝了,盛大的歡迎儀式已經準備好,就等著將士們凱旋而歸了。望著遠方整齊的隊列就快要走近,魏侯的臉上滿是得意的笑容。諸國使者們則是指指點點議論紛紛。“齊國田平大夫果然未來,看來傳言屬真。”四下觀察了一番之後,寧越湊到了周扁耳邊小聲說道。“那可知道魏侯與齊使有何矛盾?”微微偏過頭來,周扁望向寧越問道。“尚還不知。”寧越搖搖頭道,“傳言未必都是真的,若真有矛盾,田平很可能直接回國,齊國哪怕去年敗了,仍然還是不會太過於懼怕魏國的,田平大可以憤而離去。”“所以臣下認為,田平今日不來,或許隻是對魏軍的凱旋有意見,又或者是真的像有人傳的那樣,田平恰恰今日身子不適了。”頓了頓後,寧越補充道。“嗯,事實如何,日後總會知道的,齊魏都是大國,所以他們之間的關係好壞,本王都要清楚。”周扁點點頭道,“不過現在不是議論的時候,還是接下來看魏人的表演吧。”周扁指了指前方,前方的大軍已經越來越近了。整齊的隊列,如一的步伐,還有那光亮的甲衣以及鮮明的旗幟,瞬間就讓周扁明白了這幾萬人從濮陽回安邑,為何會比魏侯的腳步要慢了近四個月,原來除了他們要繞過太行山外,還留了時間專門練隊列。望著周圍那些諸國大夫們露出的為之震撼的表情,以及魏侯那洋洋得意的樣,周扁不由心生鄙棄,等王室強大了,把後世大閱兵的隊形擺出來,嚇不死你們。一個時辰之後,終於忍受不了魏人準備的那冗繁又枯燥的儀式,在最後一次望了望那城門下整齊站立的魏國大軍之後,周扁在公子昂的陪同之下,坐到了城樓內部,這裏有酒水,還有小吃,是專為貴賓休息準備的,不過到目前為止,隻有王室君臣踏入這裏,其他諸國的大夫們都還在外麵,要知道魏侯可也在外麵呢。這次接受自己君侯親自到場的凱旋大典的,正是當初參與了圍攻韓都、大敗齊軍的那部分軍隊,隻不過這次回到安邑的隻有五萬人,另外的一半人則是回到了大梁。用公子昂的話說,那五萬人駐紮在大梁是為了日後遷都,不過在公子昂走後,寧越卻說是為了防備楚國。仔細一想,的確如此,熟讀春秋的周扁自然知道,楚國可是有過會盟爭當老大,就直接把組織者俘虜,然後就把軍隊拉了過來的先科,所以在寧越看來,魏侯這麼做,是為了大梁地區的安全,因為大梁地區是從楚國手中奪過來的,南邊緊鄰楚國。顯然對於地廣千裏、帶甲百萬的楚國,魏侯也是持有深深的防備心理,其實這次楚國能派使者來,已經大大出乎魏侯意料之外了,要知道齊桓晉文大會天下諸侯共同朝見天子,都是建立在大敗楚國的基礎之上,所以魏侯既不會奢望楚王能來,也更不會放鬆警惕。在城樓內部的矮榻上躺了會,歇過氣來,又享用了一番魏國的美食,終於到了午時,也就是後世上午十一點鍾的時候,公子昂又進來了,了解了整個儀式的周扁知道,這是該自己出場了。這也將是整個儀式最為重要,也最為吸引所有諸侯大夫們的步驟,向天子獻俘。半刻鍾後,望著城樓下方那一千名雖然衣衫襤褸但精神都還不錯的小夥子們站成整齊的隊列,聽著身邊司馬王錯作為大軍主帥向天下人昭告齊國不敬王室的罪過,周扁忽然明白了齊國大夫田平為何沒來了。一群被魏軍俘虜的齊兵被當做奴隸獻給天子,田平還有臉站在邊上看著嗎?不過想想也真奇怪,魏國這麼侮辱齊人,齊國怎麼沒有提出抗議?想必抗議肯定是提過了的,魏侯仍舊會這麼幹,因為晉文公這麼幹過,隻是晉文獻的是楚人。那麼在抗議無效的情況下,齊國為什麼還要眼巴巴的派大夫過來,難道齊國就這麼怕魏國?不,周扁雙眼微微一眯,忽然想起了前不久送來的齊國有開始招兵的跡象,周扁瞬間明白了,齊侯這是在忍,在示弱,在積攢力量,或許等到了齊國認為時機成熟的時候,齊人就會給魏人以致命一擊,對,就像真實的曆史上麵圍魏救趙和圍韓救趙一樣,兩場戰,就把魏國打垮,從霸主的神壇上拉下。雖然自己穿越而來,但曆史還是會按照其一定的軌跡繼續前行,周扁忽然充滿了期待,相比於齊侯的忍,周扁知道,更能忍,更能憋大招的,卻是在西邊,能有這樣的對手,帶領王室重新走向輝煌會很難,但也豈不是更有樂趣?並且現在的情況是,齊國在忍,秦國在忍,而自己的王室又何嚐不是在忍呢?那麼關鍵就看,誰更能忍,誰能憋大招,誰憋出來的大招更大,周扁嘴角微笑,渾身突然充滿了鬥誌。偉人曾說過,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周扁忽然感覺,果真如此。短短的獻俘儀式很快就結束了,寧越代表王室致謝和表彰,同時接受了這一千齊兵,儀式的順利讓魏侯臉上露出了忍不住的笑,但沒有人知道,一個小小的十來歲孩童,會在短短的兩刻鍾內想到那麼多東西。熱鬧的凱旋儀式終於在一場盛大的午宴之前落下了帷幕,五萬魏兵在各自將領的帶領下回到了闊別近一年的安邑大營,同時,那一千齊兵也跟隨駐紮在了魏軍的兵營之中,等待著自己的新主人的命令。午宴的主角,乃是率大軍回朝的司馬王錯,雖然真正的主帥是魏侯,但魏侯不可能自己賞自己,所以司馬王錯就幸運的接受到了比預計多得多的賞賜,並且還在諸侯使者們頻繁的敬酒之下,最終被抬出了大殿。午宴之後,下午便已經過去了一半,稍微歇息一會之後,周扁便將幾位臣子召集了過來。“本王決定,提蘇銳為千夫長,就率領這一千齊兵,在安邑整頓半個月之後,由蘇銳率其部先行返回安邑。至於本王的親衛,則由周通任百夫長。”待君臣坐定之後,周扁便當先宣布了自己的決定。“臣下歸於王室不足一年,未立寸功,怎敢受此提拔?”蘇銳慌忙跪倒在地。“如何未立寸功,在軹關道外,卿可是為本王擋住了刺客。”周扁嗬嗬一笑,望著蘇銳說道,“再說,以卿的才能,統帥千人綽綽有餘,本王隻恐大材小用了些。”“如此,臣下便多謝我王,請大王放心,臣下必定用盡心力,為大王訓練好這一千士兵。”蘇銳又拜了一下後才直起身來。“大王,臣下有所擔心。”忽聽寧越拱手道。“大王,這些士兵都是齊人,雖然已經由魏國獻予我王室為奴,但畢竟不是洛陽之人,唯恐其對王室有異心,難道真要編入我王師之中?”蘇銳一聽連忙又拜了下去,“大王請放心,臣下必定對其進行訓導,不日,也必將成為大王手下最精銳的士兵。”“齊人被俘而來,遠離臨淄,恐思鄉心切,難以歸心。”寧越搖搖頭道。“某也是被俘而來,難道寧大夫也要懷疑某是否歸心嗎?”蘇銳仰頭反駁道。寧越慌忙從座位上直起身來膝行兩步拱手道,“吾並無此意,還望蘇將軍勿要再怪罪。”“無妨。”蘇銳擺擺頭道,然後又拜向周扁,“大王大可放心,臣下有信心將齊人馴服。”接著蘇銳又加重了語氣,“就如蘇某一般,歸心洛陽。”“本王信你。”周扁點點頭。“這次你是孤身跟隨本王前來安邑,身邊也沒有親兵,這樣吧,你從本王的親衛中選六個人,一個暫作為你的副手,另外五個暫作為你的親兵,待你率兵回到洛陽,再從你的族人中選取親兵等,如何?”“臣下多謝大王!”“不過現在有一個難題,甚至可能會要了你的命,你可懼怕?”周扁臉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蘇銳一愣,“某自然不怕,不過是何事,還請大王講述!”“你隻有六個人,然後加你自己也隻有七個人,但卻要管一千士兵,在安邑還好有數萬魏兵,回到洛陽也好,也有數萬王室士兵,但在從安邑到洛陽的途中,你要怎麼管住他們?他們會不會途中跑掉?甚至,會不會殺了你,然後再跑掉?難道一千人,我們還會去要求魏侯派兵護送?”聽到這,蘇銳頓時臉色變得卡白,一下子呆在了那裏,這會才意識到了這個嚴重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