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得知段幹朋也做出了觀看趙魏之戰,再準備救趙的決策之後,緱落點了點頭,“仔細想了想,的確如此,齊國並沒有必要過早的介入,不然就是陷入泥潭。相比於魏國,齊國現在還是弱了一點,所以做出這個決策並不難。”
緱落的雙眼有些微紅,是的,昨夜與鄭關西散後,回去後又想了半夜,早晨天沒亮就招來鄭無為,麵授機宜,這才有了鄭無為專門在早餐店等候段幹明的事情,要知道雖然鄭無為也在時常與段幹明聯係,但畢竟沒有每日都守著,所以剛才在早晨店的相遇就是計劃。
“現在看來已經說服了段幹明,按照那鄭關西的計策,第二策已經開始實施了,並且看起來還是不錯的,你也不要著急,過一兩天再去那早餐店守著,再交談,一來是不要讓段幹明覺得我們太過於殷勤,二來嘛,也是給我一些時間來思考,段幹朋畢竟是有些智慧的,我覺得我能想到觀看趙魏之戰以及趙國有可能敗後服軟這兩件事,已是僥幸了。”
“家主高才,必然有所對策。”鄭無為恭敬的拱手道。
“否。大王才是高才,若是大王在此,必然早就看透了。”緱落悠悠說道。
大王,那個十來歲的毛孩子麼?鄭無為心中還是有些不以為然,不過他卻不會再說出聲了。
“這個天下,除了魏人,估計沒有人再希望看到魏侯大敗趙國,魏國已經連敗眾諸侯數十年了,天下懼魏久矣,所以都不願趙國失敗,但眾諸侯有的不敢與魏國交鋒,所以選擇了觀望,有的是想獲得更多的名利,所以選擇了暫時觀望,不管是為大王計,還是為周室天下計,我等都必須要讓眾諸侯阻止魏國再勝。齊國有我,楚國和秦國也應該有人,趙國或許也有大王的手下在幫忙,大王的布局很大啊。”緱落又接著說道。
“不過這也正是我等臣子報效王室,名留史冊的時機,不是嗎?”緱落笑了。
望著家主那雖然疲憊但卻仍然很自信很爽朗的笑,鄭無為一時有些呆了,似乎又看見自己第一次看見的那個年輕人,那個年僅十幾歲便開始為家族行走天下的少年,當時第一次來臨淄,便也是這般自信的笑,也就是那一次,讓這位緱家的老人選擇了繼續效死命於緱家。
誠然,這個天下,沒實力的選擇了觀看,有實力的選擇了坐等,總而言之,所有的諸侯幾乎不約而同的選擇了看,這個中國人自古就最喜歡的方式。
那魏侯究竟會給天下眾諸侯看什麼呢?當魏侯誓師欲救中山國時,周扁還不是太清楚,當魏侯請上周天子隨軍出發時,周扁也還不是很清楚,但出發後不久,周扁便清楚了。
與同為強國的趙相碰,魏侯自然親征,和以前一樣,魏侯自然極其客氣的邀請周天子觀戰。身為伯長之國,替天子救小國於滅亡之中,乃是本職所在,便是請天子觀戰也是理所當然,但那救要戰的兩方卻還是有些滑稽,一個是根本就沒有得到周天子冊封和承認的蠻夷小國,一個是強勢脅迫周天子封侯的晉國舊臣,所以再讓周天子去觀看,就有些變味了,但周扁還是不得不欣然前往,原因無他,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啊。
從各地召集而來的十幾萬大軍氣勢洶湧,在魏字大旗的率領之下,簇擁著中軍中的魏侯以及周天子向東開拔。
自然還是那一百護衛以及百餘隨從跟隨著王室君臣,不過這幾年倒有大半在外奔波,所以周扁也是習慣了的。處理完安邑的所有情報,並給各地下發了新的命令之後,周扁便又開始了車廂裏的生活,每日與寧越樊餘聊聊天,再看看書,日子也好打發。
中山在魏國東北方向,若要救中山,最快的路是向東再穿過韓國,然後折而向北,便能趕到中山國外了。這是一條很顯然的路,因為魏國以北就是趙國,從韓國彎向中山,能避免越過大量趙國國境國土,不然沿邊境線向東的話,就要考慮受趙軍從中阻擊了。所以借道韓國,這是一條欲救中山,天下所有諸侯都認為魏軍會走的路。
但很快,周扁就知道天下諸侯都錯了,因為大軍自安邑向東,兩日後還沒到韓境,便折向北方,魏軍並沒有選擇借道韓國,而是直挺挺的殺向北方。
魏國的北方是什麼?自然是同為三晉的趙國。魏軍不去中山國救中山,卻殺向趙國,這是幹嘛?是圍趙救中山麼?
“不,絕不是。”看著車廂裏的簡易天下地圖,周扁肯定的對寧越說道。絕對不是圍趙救中山,因為魏國的實力並不需要去避開趙軍主力,所以也就不需要用別的手段去迫使趙軍放棄攻打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