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弦思怔了怔,輕聲開口。
“厲總,我知道。”
厲流殤突然轉過頭來,覆著寒冰的冷峻麵容猝不及防得墜入季弦思的眼眸中。
四目相對。
季弦思明亮的眼波瞬間水花四濺。
下一秒。
她低下了頭。
這個男人的眼神神秘深邃,太令人琢磨不透了。
估計這世上沒有人能讀懂他。
厲流殤的目光在她身上短暫定格,而後輕描淡寫得移開,轉身上樓。
季弦思聽到鏗鏘的腳步聲漸漸遠離,這才慢慢抬起頭來。那挺括而高大的背影落入眼眸,心頭又泛起了沉沉波動。
他為什麼會不惜和厲夫人鬧翻也要留下自己?
在墉城,比她更出名的鋼琴演奏家大有人在。她雖然曾經星光璀璨,享譽國內外,四年前卻已低入塵埃,輝煌不再。
“姐姐……”
厲昊天仰頭,軟糯得叫了她一聲。
季弦思斂了心緒,挽起嘴角,微笑道。
“昊昊,我們繼續練琴?”㊣ωWW.メ伍2⓪メS.С○м҈
“好。”
厲昊天沒有抗拒,反而懂事得點了點頭。
季弦思牽著他再次回到鋼琴前坐下。
“昊昊,我剛才跟你說得那些記住了嗎?”
“嗯,都記住了……”
“那你單獨彈一遍。”
“好……”
厲昊天收了小臉上的笑意,目光很是認真。
咚……
琴鍵叩動,發出清脆的聲響。
季弦思看著上下跳躍的黑白琴鍵,眸中光華流轉。孤寂而冷傲的黑白色,在她眼中卻是最明亮最絢麗的色彩。
曾幾何時,她夢想有一天,能在世界最頂級的音樂廳舉辦一場自己的獨奏音樂會。
可是現在,她隻有寄希望於她身邊的這個孩子。
他是她的第一個學生。或許,也是她最後一個學生。
他的天賦遠超於她。
她的天賦遺傳了她的媽媽,而他又遺傳了誰呢?
他的爸爸,還是他的媽媽?
厲昊天彈奏了一遍,季弦思指出的幾個問題基本已經改正了過來。但想要在比賽上一舉奪魁,這樣的水平還遠遠不夠。
好在,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昊昊,這裏,你稍微快一點……”
季弦思耐心得親手示範了一次。
“好的,姐姐……”
彈了這麼久,厲昊天一點都沒有浮躁,反而很謙虛得接受。
他這樣的態度讓季弦思輕鬆不少。
來西洲別墅前,她做好了心理準備。
練習鋼琴是一件極為枯燥乏味的事情,一個音符有時要反複練習幾百甚至上千上萬次。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指端起了薄繭,每天還得練。
除非十分熱愛,不然誰能堅持下去。
豪門小少爺,向來深受寵溺,性格難免會驕縱,怕是吃不了苦。沒想到,厲昊天竟然沒有半點嬌氣,反而還練習得十分認真。
季弦思看著他,竟然有些失神了。
若那孩子還在,會不會也像他一樣,對鋼琴如此感興趣?
厲昊天練習到第五遍的時候,換了一身衣服的厲流殤闊步下了樓。
進入客廳,他頓了一下,不動聲色得朝前掃了一眼。
坐在鋼琴前的一大一小,練習得太過投入,完全沒有察覺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