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2章 實習開始(1 / 3)

被安排在回民街裏,搬好行李,一屁股坐在幾平米的狹小房間裏,看著窗外的梧桐樹,風吹著,一隻貓一下子躍上房簷,怒一下屁股,拉了一泡屎,一下子就溜走了。

和係裏的一個老鄉被分配到裏麵的一間,大家都叫他白楊樹,一方麵指他人長得高,另一方麵指他隻長樹幹、樹葉,不結果。

收拾好床鋪,和主席、肥婆一起去吃飯,飯菜很貴,隻一頓飯就吃了七塊錢,主席還抱怨沒吃飽,肚子仍咕咕叫。

我說,“這邊飯菜貴的人都不敢吃飯了。”

肥婆摸著自己的大肚皮說,“分明是飯吃人,不是人吃飯。”

去醫院的醫務科報了到,我被分到了呼吸科。給科室的每個人打招呼,畢竟是第一次實習,有時第一天,挺激動的,見個穿白大褂的都喊老師,有個女醫生捂著嘴巴笑,卻又不出聲。

我跟一主治醫生一組學習,他人很高,很瘦,一天到晚帶著一隻口罩,不停地咳嗽,有時咳得劇烈,真擔心他會咳出肺來。大家都叫他螞蟻,我一直不知道為什麼有這個措號,後來想,可能和他瘦有關係。直到實習快結束時,我才從肥婆那裏知道他這措號由來:“夾螞蟻”,是陝西方言,指這個人小氣,吝嗇之意。那個主治醫生為人刻薄吝嗇,大家不好直說,就給他起來“螞蟻”這個措號,恐怕他自己也不知是什麼意思。他也不問我的姓名,有什麼事了,就指著我,“喂,那個啥,你去一下護士站,看檢查單回來了沒?”

我就屁顛屁顛地去了護士站,見單子沒回來,就說沒回來,他看也不看我,繼續喝著水。我就坐在他身邊,他嫌我坐的近,就說,“太擠了,坐了不該坐的人”。

我的心一下子就涼了,想哭。

正主任是個個子不高的中年男人,倒也合理和氣的,讓我坐他那邊,給我講了科室的一些規章製度。病人有什麼事了,他走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他誇我挺機靈的。副主任是個中年女人,端著一杯水,板著臉,不怎麼說話,隻在大家談論足球的時候,興高采烈地評上幾句。

中午下班後,三人在食堂談論第一天實習的情況,肥婆抱怨著他到了住院部,人家一女大夫見她他不順眼,又問了幾個中藥方子,他一個也不會,直發愣,那女大夫就招招手,把他從住院部打發到門診了。

白楊樹鬱悶地說,”一個老中醫整個中午都在批評我,說現在的年輕人啊,中看不中用。”又問我,“你怎麼樣?”

我說,“挺好的,受到了表揚,而且不止一次的表揚。”

主席得出結論,“看來人得夾著尾巴,出來混,和學校裏不一樣。”

房子裏住著中醫係、針灸係的學生,大家沒事了,就一起聊天。有個學生個子矮,大家叫他蘿卜頭,他抱怨才實習第一天,跟著有個大夫去查房,那大夫寫了一本書,每見到一個病人,就問,“你看過我這本書嗎?”有些老病人,心裏有底,就說,“看過了,以前買過。”

那大夫就轉過身,問蘿卜頭,“你看過真本書嗎?”

蘿卜頭搖搖頭,那大夫就取出一本,題了字,寄給他,“原價六十元,師徒一場,緣分,給我五十塊就行了。”

下午去的最早,一個男醫師和一個女醫師在值班室裏隔著簾子休息,男的肥肥的,大家叫他墩子,女的因是回民,大家叫她回鍋肉,不過她並不吃豬肉,對一個回民提豬肉,那是要被慘打一頓的。

回鍋肉睡眼朦朧,揉了揉眼睛,“剛睡了一會兒,就感冒了”。

墩子就笑著,“你這是需要我的..滋潤”。

回鍋肉就笑著敲了一下他的頭,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墩子就惡狠狠地看著我,“喂,那個啥,你去看一下報告單,順便去病房裏了解了解一下病人情況,別總坐著”。

我就去了病房,背後傳來一陣陣笑聲。回來時,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了,螞蟻不在,我就看書,不多時,一個護士過來,後來才知道她是醫療秘書,大家喊她小秘。後來才知道,此人愛打小報告,主任被她的甜言蜜語哄得團團轉,她說科室裏誰好,誰就好,誰懶,誰就懶。

她指著我說,“喂,小夥子,去弄一壺水,給咱燒著。”

我就乖乖地去了,出了門,聽見她笑著說,“還挺聽話的”。

燒了水,給他們每個人杯子裏填滿,小秘就打量著我,“還挺會做人的。”

他們繼續聊天,我在一旁看書,隻聽他們聊著身邊誰工資高,誰最有錢,誰沒車子、房子、票子和老婆,誰男朋友多有錢,誰和男朋友在街上走路時多飄多飄..。

回鍋肉讓墩子幫她打印一張患者病曆,墩子打印出來,回鍋肉一看,歪了,就說,“歪理吧唧的”。

墩子就笑著說,“歪了就歪了,我從來就不是正經人,隻要槍杆子不歪就好,要不然,晚上就幹不了活了。”

回鍋肉就笑了,笑著笑著,鼻子就流鼻涕,吸溜吸溜的,墩子說,“你把人惡心死了”。

回鍋肉說,“你管我哩,我走惡心路線”。

墩子說,“你咋不吃藥哩?”

回鍋肉說,“反正又吃不好,就沒吃。”

小秘疑惑地問,“大熱天的,怎麼就感冒了?”

墩子詭秘一笑說,“她壓力大。”

回鍋肉說,“沒壓力。”

墩子若有所思地說,“胸上有兩座大山,還說沒壓力?”

小秘笑著說,“你把病人的藥偷些。”

回鍋肉說,“不好偷。”

小秘說,“當然不能光明正大地偷”,就去了護士站,一會兒就拿了一盒感冒靈顆粒,說,“風寒感冒、風熱感冒都能用,熱水一衝,喝下去,暖暖的。”

正說著,一老頭進來,是一個病人,說他不住院了,墩子攔不住,跟他到了病房,隻見他已經收拾好行李。那老頭說,“太不像話了,胡整哩麼!一瓶藥打了幾個小時沒人管,這醫院我住不起,我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