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和一起實習的一個女孩一起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我至今也想不出她的名字,因為不是一個係的,平時也不多言語,見了麵,也隻是打個招呼,就各自沉默著,低著頭,自顧自地走。她突然說,“有時候,對即將步入社會感到害怕。”
我安慰她,“別害怕,其實每個人都這樣,對未知充滿不安、恐懼。”
她問我,“你的缺點是什麼?”
我悠悠然有點玩世不恭地說,“天下男人的缺點,貌似都有”。
她麵帶驚訝,“比如?”
我說,“撒謊。”
她說,“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別人騙我。”
我說,“誰又願意被別人騙呢?可你看看周圍的人,每天生活在焦躁不安、絕望、無助的泥潭中,還假裝出一幅若無其事,甚至興高采烈的樣子,你受過的教育,聽過的言語,以前信以為真的東西,哪樣又不在撒謊呢?”
她反駁,“你不能因為看到了生活的一個側麵,就否認了所有美好的東西。”
我反問,“那你不也在撒謊嗎?其實你在回答下麵一個問題時,你就已經開始撒謊了:你相信生活美好嗎?”
她說,“你的思想太過陰暗。”
我說,“是現實太過陰暗,為了生活,我們需要撒謊。”
她說,“現實生活在也有美好的人和事,有善良和仁慈。”
我說,“人道主義隻是在殘酷現實的基板上塗抹了一道浪漫卻有點酸味的紅色,就像一家中死了人,你說別悲傷一樣無助。我餓的時候,你在吃肉,你吃肉的聲音別太大,就算是仁義了。”
她說,“你的性格太可怕了。”
我說,“人們好像都喜歡用這種語氣說話,那好,你就當我是一個屁,放了就沒有了。不過,我還是要補充一句,無關年齡,無關性別,無關出生,無關貧窮,弗洛伊德所謂的精神病人,是那些體製下規範的正常人,沒有思想,沒有過錯,規規矩矩。”
回到宿舍,收拾東西時,見到先前和朱婷的一張合影,丟了。
主席見了,打趣地說,“喲,人走茶涼了。”
我說,“你說話這麼臭,像吃大便長大的。”
他就對著手哈了一口氣,聞聞,若有所思地說,“嗯,有點臭”。
肥婆就莫名其妙地感慨,“人啊,真是讓人討厭的動物。”
我說,“肥婆你怎麼也不去實習了?”
肥婆說,“一個有理想的人怎能為一個沒理想的人抄方,效勞呢?我不會的。”
主席說,“你也有理想?痔瘡我倒見過。”
他這樣說的時候,我開始思考我到底算個社麼東西。
大家都呆在宿舍,誰也不去醫院實習,吃飯的時候,主席感慨了兩遍:時間過得真快。
最後一個實習的科室,是兒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