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程子安站了整整一宿,他宿舍的夏恒站在他身邊不甘心的吼著,直接嚷嚷要衝上來,要不是阿然,我怕,夏恒真的拎著程子安的衣領會揮著拳頭進來。後來,夏恒頹然地離開,隻剩下程子安一個人,在飄零的夜風中,一直一直,站到舍管阿姨的鍾聲敲響,阿姨搖搖頭,關上了宿舍的大門。那時候的我,就這麼看著他,看著他的背影,我覺得那個月夜下的他格外的淒涼,我不止一次想衝過去抱住他,可是我忍住,我死死地抓著窗戶的邊框,勒到手心裏有消散不去的紅色印記。
其實,我知道程子安在樓下已經很久很久,我知道我完全拒絕了他所有的電話和信息,我知道他最近沒有吃好也沒有睡好,我知道,我從來就知道。我是真的以為自己可以,可以狠得下這樣的心,把甜蜜了那麼久的感情,把期盼了那麼久的他,都摒棄掉。隻因為他有了新的幸福,我應該祝福,應該如他所願,讓他不要難以選擇,讓他不要左右為難,我一直以為自己可以舍得,能夠做到。可是,在他終於離開宿舍樓下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其實不是的,我根本無法容忍失去他,比割舍骨肉更痛,是割舍唯一的將來,是穿刺了骨髓,浸透在血脈裏,要把整顆心整個人都生生割裂開來,我做不到,我真的沒有辦法做到。
我和程子安說過,來世,我想做一個和你一樣的男人,傍河而居,蕩水行舟,捕魚喂馬,愛一個和我一樣的女人,像你愛我那麼愛她,然後,將幸福一世一世的傳承下去。到頭來,沒有了程子安,我隻有,去另外一個世界,找我的來世。這樣,我就成了倚笑公子,湘夢城裏羽扇綸巾談笑間的倚笑公子。隻是,我再也找不到和我一樣的女人了,因為,她早已隨著那個和程子安一樣的男人死去了,隻因為,其實,他根本沒有那麼愛她。
這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一輪皎皎明月,月亮裏,是相對的四喜團子和四喜丸子在用藥杵不斷地搗鼓著藥材,一聲又一聲。我和安得天下在月下的涼亭裏把酒言歡,我們竟然都是翩翩佳公子的風流模樣,身邊是祈恩素手弄琴,她文靜淡雅不沾風塵,而胭脂則隨著琴聲飄然起舞,那舞姿清麗優雅,我竟然是心平氣和的和安得天下點頭共賞著。殺寂寞和碎玉娃娃一身大紅喜袍攜手走到我們麵前,他們恩愛般配,老殺喝酒,娃娃布菜,一股祥和之氣靜謐之風。突然,大風起,滿地的桃花瓣揚起,滿目的花雨中,烏鴉一柄長槍刺進來,掀翻了酒桌,菜漬撒得滿地都是,他一把抓起安得天下的手,說:“跟我走,你必須跟我走!”
黑夜裏,我被驚醒,身上的衣衫濕透,最近真的太過沉迷了麼,這個夢荒誕而不可思議。天哪,為什麼我會做這樣的夢。頭又生生地疼起來,思及今天遊戲裏出現的那一連串一連串事情,太多太複雜,像一張網,把我牢牢的鎖住,我看不透,也看不明白。
於是,我又爬上了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