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有完全的不在場證明,現場又留有一輛小卡和一輛指揮車,於是這場虐殺被暫時推定為黑幫勢力的衝突,楊隻是被無辜地卷了進去,出門在外的他沒有辦法阻止這一群瘋狂人士在自己家裏毆鬥。
據說警察還用憐憫的聲氣讓楊找一下心理醫生來壓驚,保險公司也派員來調查,在現場拍了一大堆照片後,拍胸脯讓楊不用擔心,這種被無辜波及的意外情況也在保險範疇之內。
……楊一定很開心,他早就想要換地方住了。這回不但有很好的借口搬出去,而且還能獲得一筆不菲保險賠償金。
比起楊的風光,李鷺就倒黴多了。她渾身肌肉酸痛,額頭上發熱,身上卻憋死了也冒不出一滴汗。因為狀況實在不好,診所臨時歇業。吃了幾種藥片,睡了整整一個晚上後,溫度不降反升,李鷺知道她最好還是找個專業的護工來照顧幾天。心情放鬆幾日或許就能好了。
李鷺也想過要把楊叫來慰問一下自己。不管怎麼說,那是最接近她住地的人類。可是一想到頭天晚上與楊的結怨,萎頓在床的男科醫生立刻打消了念頭。經過數年交往,該男人的報複心已經在她幼小的心靈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雖然楊的確可以獲得不菲的保險金,可是那個對居室有著強烈控製欲的人怎麼可能會忍受得了滿屋子都是別人的血液。他寧願把自己的血液塗滿牆壁也不願意看到別人的一滴鼻涕落到自家地毯。
況且,李鷺想起她的地下室還藏著一小罐沙林和幾瓶不同種的毒氣,那個搞情報的楊完全是出於個人無法抑製的強迫症狀,特別喜歡亂翻亂動,什麼時候被他把毒氣罐弄泄露了才是好玩。
到第三日中午,李鷺聚集了剩餘的精神,穿出最厚重擋風的衣服,從樓梯間推出愛車,要到外麵買些臨急的藥物,熟悉的汽車噴氣聲從巷子外麵傳來。
奇斯從車上下來,看見的就是裹得如同樹袋熊的李鷺。她臉上泛著紅暈,往常盤起來的頭發披散到了背後,比以往見過的任何一次都要漂亮。
“早上好,”奇斯說,“給你添麻煩了,我是來送謝禮的。”
李鷺捧著頭回憶了很久,才記起貌似有那麼一次,眼前這個笨蛋因為看見剖腹產現場而沒有地昏倒在手術室裏。
經過一番思想鬥爭,李鷺最後說:“謝禮就不用了,你能送我出去辦些事嗎?”
兩人上了車往巷子另一頭開出去,奇斯才知道李鷺生病的事。這個身為醫生的病人坐在他旁邊的副駕駛座上,奄奄一息的樣子。
奇斯專心致誌地開車,看上去好像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方向盤上。可是李鷺就算在昏沉裏仍然能夠感覺到他其實隻不過是在發呆。
“紅燈!”李鷺大叫。奇斯一腳踩上刹車,車神速地停穩在安全線後,李鷺卻幾乎撞上擋風玻璃——幾乎而已,奇斯把她按在車座上。
“你沒有係安全帶。”奇斯開的是一款老式福特,沒有經過升級改裝,所以即使沒係安全帶也不會發出警報聲。
李鷺說:“對不起,有一段時間沒有坐過汽車,居然把基本常識都忘記了,真不好意思。”急忙去找安全帶。
奇斯歎氣,他很想問她是不是從原始社會來的。趁著紅燈,奇斯傾身過去,幫李鷺扣好安全帶。他的手臂很長,禮貌而小心地避過李鷺的身體,沒有碰觸把該做的事情做好。
其實早在之前,史克爾見他對男女之事一直不開竅,常常買了花花公子這樣的雜誌來給他做前期教育。奇斯都沒有什麼感覺,對那些封麵女郎完全提不起興趣,一把古舊的德國HK都比瑪麗蓮夢露對他的吸引力要大得多。
李鷺並不是德國HK或城市突擊步槍MP5。他目測了一下,李鷺的肩寬大約隻有三十九公分吧,腰圍也絕對不會超過六十。這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真正的女人,在和平環境裏長大的需要保護和照顧的女人。幸好這是自由與和平的國度,否則憑這樣的肩膀和體重,在克什米爾、危地馬拉之類的地方絕對活不下去。
但是毫無疑問的,她對他有極強的吸引力,身上的那種嚇人的惡氣,比溫徹斯特公司連發霰彈槍還要讓人渾身戰栗。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變態醫生”的魅力?奇斯認真地思考。
李鷺死死瞪著安全帶,她憎恨這樣的束縛。前夜的記憶還明顯地貼附在皮膚上,凝滯的空氣、血液與金屬絲弦帶起的微風……肌體還因為興奮而戰栗、麻痹。她不需要什麼東西來束縛這種黑暗的**。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憎恨”是人的所有情感中最為醜惡的。盡管知道卻無法拒絕。因為那是生存下去必不可少的續命草。對於白蘭度,以及與白蘭度有關的一切,她深深地憎惡著,這讓她能夠抗拒毒癮的反複發作,讓她恢複行動的自由,終於免除毒品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