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橫行之夜(1 / 3)

惡魔橫行之夜32惡魔橫行之夜

黑夜是罪惡橫行之時。

從動完手術出來,李鷺很快就醒過來了。然後她感受到了旁邊那個男人的存在——白蘭度-阿基斯。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可說的?和他說話也是一種恥辱。白蘭度褻瀆了一段過去,所以李鷺要用有生之年做一個了結。

其實從清醒開始她就覺得餓了,然後在心底詛咒這倒黴的命運。她自己做的就是這一行,當然知道自己消化係統被子彈穿透,將有一段時間不能進食,以免感染創口。

自從經曆了毒品的洗禮,她的大腦和神經產生了不錯的耐藥性,大多數麻醉製劑對她起的作用有限。麻醉效果過去後,神經係統很快就對身體所受的傷害做出了真實的回應。但是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

經曆了那樣的痛苦之後,沒有什麼是不能忍耐的。

她能夠很好地控製自己的軀體,柔軟的,無力的,就連來幫她翻身的護士們也看不出她意識已經清醒的事實。

每天白蘭度會有大部分時間不在她的身邊,但依然會頻繁地過來看她。李鷺感到胃部在抽痛。

這裏環境很好,空氣清新陽光充裕,日升日落都看得很清楚。每天早上,陽光會從東邊窗口照入,上午九時,護士或是白蘭度,會準時地合上百葉窗。

環境好有什麼用?有那個男人在身邊轉來轉去,照樣會胃痛!況且還不能吃飯!

李鷺快要抓狂了,隨著饑餓的加劇,她感到自己額頭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自己隨時有跳起來暴走的可能。真的是瀕臨崩潰,她想。

李鷺開始懷念楊的水果冷盤和英式調酒,附帶地想念楊,又順帶地想念Z。

毫無疑問,Z是潘朵拉裏麵與她最能談得來的人,她們聯係並不多,可是如果出任務,Z毫無疑問是最強大的背後支援,而她則是最堅韌的前線戰士。

那個奇怪的女人能夠時刻讓自己保持在開心娛樂的狀態,以娛樂的態度參與任何工作。

Z曾經說過,遇到倒黴的事情就要想想開心的事情,遇到一件倒黴事就要想一件開心事,否則會吃虧。

楊當時也在場,他該死的到現在還不知道為什麼不想開心的事會吃虧,那個男人壓根就不知道女人的邏輯不可理喻,尤其是Z這種外星生物的邏輯根本就是沒有邏輯。

當李鷺開始認同Z的這個觀點的時候,她知道自己離外星生物也不遠了……

白蘭度又來了,她能夠感覺得到。對於那些在她生命中留下深刻印記的人,她有著超乎尋常的感應力。他站在窗台邊,望著初升的朝陽,背影顯得寥落。

他的氣息如此靠近。

李鷺想起巴甫洛夫的那條狗。她這樣的狀態也算是與那條貪吃的狗一個樣子了。在實驗室的那三年裏,白蘭度曾是她的老師,是她心目中崇高的偶像。學院裏再沒有一個老師的講課能比他精彩,也沒有哪一個研究員做實驗的手法能比他幹淨利落。他們在一起從事共同的研究,他將知識傾囊相授。

州立大學裏,圖書館、草坪、實驗室,到處都沾染了他們曾經共度的時光。洋溢著夢想與自信的浮光掠影,充實了曾經的那段回憶。

如果沒有後來發生的一切,到現在,她還會在實驗室裏從事著藥品研究,也許因為徹夜不眠地熬論文而不得不戴上近視眼鏡,也許在學術界裏也會有了一些名氣……

是這個人,給了她夢想和快樂,又親手剝奪了一切。

李鷺很沉靜,從戒斷症裏開始進入恢複期的那段時間,她還是被楊成天束縛在金屬架床上。所以足夠她想通很多事。

沒有了學位,沒關係,當手藝傍身,一紙文憑算是個屁。

沒有了夢想,她可以改變夢想。上帝不曾規定人生隻有一個夢想。

沒有了白蘭度……

從那場災難中蛻變出來的,或許真是個惡魔也說不定。

因為被毀滅到一無所有,所以不再害怕傷痛。

人之所以為人,人之所以會想要對別人溫柔,是因為怕痛吧。知道了受傷的疼痛,了解了心傷的難以愈合,所以才受不了成為傷害他人的禍首。

那麼如果變得麻木不仁,是否會成為惡魔呢?偶爾,李鷺會對此給出肯定的答案。為了與白蘭度做個了斷,變成魔鬼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

“那麼,既然你的夢想就是和他做個了斷,為什麼不現在就撲上去呢?”一個聲音在她心底呐喊,“看,你日思夜想的仇人就站在窗口,撲上去抱住他,和他跳下樓去,與他同歸於盡——那不就是你人生的最終夢想嗎!”

李鷺猛地睜開眼睛,天色又已經黑了,白蘭度早就不知所蹤。她感到自己出了一身汗,那個蠱惑著她的聲音煙消雲散,仿佛隻是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