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認真體會愛的時候,才發現錢不過是蒼蠅屎,尤其是對於岑冰倩來說,她想擦幹淨,卻發現一抹一大片。
周寂意識到自己的激動就趕緊收住勢頭。他在心裏再一次問自己與岑冰倩的這種關係,是因為稿子還是因為愛。他第一次想到這個詞,想到愛的時候,激動得想收住也難了。
“為什麼你就不能過平常的日子,你難道喜歡那種日子?”
他還是不夠勇敢,這種勇敢需要底氣。他怕,他怕這種沒有底氣的勇氣會讓這份愛瞬間消失。其實消失也就好了,他就是一個平常人,與北京其他一千多萬人一樣,不是那種站在舞台上的明星人物,他隻是一個記者而已。
所以他的問話很中庸,“為什麼你就不能過平常的日子?”這句話的所有決定權都在岑冰倩,他隻是一個話筒,說出來了,用有些誇張的情緒來配合。在周寂的語氣中,在周寂對岑冰倩的語氣中,這種誇張已經是最大,可還是讓岑冰倩失望了,她多想看到一個“對她的過去毫不在意的,一把就摟她在懷裏,大聲說我愛你,然後就不容分說地讓她退出娛樂圈”的男人。
她也發現自己對這個男人的定語太多了,這樣的定語不是一個普通男人所能承受的,周寂能嗎?不要說周寂,自己能嗎?
她問自己,如果周寂這樣,她就真能拋開一切嗎?
賈徵道曾經說過:“什麼時候人能從自己的環境中走出?一種就是平靜的,走出去與身在其中沒有什麼區別;還有一種就是不斷發展,生活得更好,錢越來越多,官越來越大……”她開始恨賈徵道,如果賈徵道不給她上《地產女皇》的機會,不給她演《保險麗人》的機會,她就會重新回到地麵,就像脫掉高跟鞋,這樣她的身高就與周寂合適了。
今天她也沒穿高跟鞋,她赤著腳站著,可她還是感覺自己身高不矮,過了周寂的肩膀,這與“頭恰好在肩膀,一歪頭就靠在上麵”的理論有些差異,可楊德康也不高,李奇章也不高,難道那差異是用錢墊起來的?如果周寂是有錢的主兒,會不會就不顯差異了?
岑冰倩也開始用惡毒的語言來懲罰自己了,她從開始就想成為大明星,想成為章子怡或者趙薇,她曾經把一個個明星寫在紙上,用腳一步步丈量著,丈量著自己與她們間的距離,她從來沒有想過倒著走,雖然倒著走更有利身體健康。
她用惡毒來懲罰自己是因為周寂的激動。從周寂的激動裏她知道擁有真愛遠比錢更實惠,這種體會要有錢之後才能感覺到。岑冰倩才二十四五歲,還有大把的青春,當她認真體會愛的時候,才發現錢不過是蒼蠅屎,尤其是對於岑冰倩來說,她想擦幹淨,卻發現一抹一大片。
她無法回答周寂,隻能用身體語言。岑冰倩選擇的身體語言是靠在周寂身上,周寂沒有躲閃,這樣的回答其實是恰到好處。靠,本身就是答案,又不是答案,是不是答案完全取決於被“靠”的對象。他們就這樣來回的一問一答,多少都帶著搪塞的味道,卻又有著溝通的樂趣。
如果說春節的7天長假是兩個人的“蜜月期”,那此時兩個人已經走到了宴請完親友的平靜時刻,已經沒有那種匆忙的急切,也少了迫不及待的緊張,有主題的時候說主題,無主題的時候就靜下來,不聽音樂,不看電視,隻是享受著對方的呼吸。
“其實我不需要太多錢了,也不想天天被人看了。”岑冰倩還是給自己找了話題。
“其實你還不舍得。”
“那你能給我找個舍得的理由嗎?”
周寂給不出理由,所以兩個人都小心謹慎,把愛隻說成情感,都怕這種開始得蹊蹺的情感結束得也會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