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於鑒急得快要發瘋了。
婉梅轉過身來,冷靜地瞅著於鑒說:“在她16歲的時候,素類就被診斷出患有嚴重的腦膜炎,而後發生病變,產生了後遺症。記得素類在參加完高考後,因為一次暈迷不得不住進了醫院,每天瞅著日子從她的身邊溜走,她卻隻能待在醫院裏。雖然她渴望能夠生活下去,但是可惡的病魔讓她再度昏迷。姨媽每天都守候在醫院裏,等待著她從睡夢裏醒來,可是除了微弱的呼吸之外,我們根本感覺不到她的存在。素類是不會這麼死的,我們堅信她會醒過來。但是當她醒來的時候,醫生卻告訴我們,她失去了記憶——這怎麼可能,她隻是感覺有些頭疼,怎麼會失去記憶呢?
“你不知道那段時間對於素類來說是多麼的重要,如果她一再這麼暈迷下去,最嚴重的後果就是大腦死亡。失去記憶並不可怕,但是失去了生命,那對於一個家庭來說是莫大的悲傷。我和姨媽每天都守護在她的身旁,為她祈禱著。
“後來,在姨媽的精心照顧下,表姐醒了,但是自從那時起,素類的生命線就被鎖定了。也許她能夠生活十年、五年,甚至幾個月都說不定。我真害怕,她一睡覺,第二天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於鑒無法想象,在素類的身上,還有這麼一段痛苦的經曆。這個時候,於鑒才真正理解了,素類為什麼要那麼癡心地尋找自己,為什麼要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向她表達出自己的愛情!
當於鑒想到一個人的生命是如此脆弱的時候,似乎一切都是那樣的不重要。
當於鑒和婉梅來到素類住處的時候,素類正淚流滿麵地趴在沙發上,大喊大叫著,至於她喊的什麼叫的什麼,無法聽清楚。當她意識到有人走進來的時候,她慢慢地抬起頭來,轉過頭瞅了一眼。她銳利的目光就像一把犀利的尖刀一樣刺向於鑒。
於鑒嚇了一跳,眼前的素類是那樣地蒼白和脆弱,因為哭泣的原因,素類的嗓子已經開始沙啞。而素類趴在沙發上的樣子,就像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在被母親打了屁股以後在地上撒嬌或討饒。
婉梅也驚訝地發現素類的麵孔似乎變得鬆弛和蒼老了許多,並且伴隨著抑鬱和激動。她驚訝地叫了一聲,隨後下意識地抓住了於鑒的雙手,緊緊地靠在於鑒的肩膀上。於鑒也很驚訝,似乎自己不認識眼前的這個女人,他下意識地用試探的口氣輕輕地叫了一聲:“素類。”
素類猛地站起來,仔細瞅了瞅叫自己名字的那個男人,開始有點兒陌生,陌生得讓她不由自主地後退,後來就逐漸熟悉起來。當她真正意識到眼前的這個人正是於鑒的時候,她發瘋似的大喊一聲:“於——鑒——”便飛快地跑了過去,並且緊緊地抱住了於鑒。這時,婉梅才意識到自己還抓著於鑒的雙手,她一陣茫然,趕快把手放了下來,並且向後退了一步,臉色緋紅起來,好在麵前的這兩個人都沒有去注意她。
素類緊緊地抱住於鑒,用自己最大的力量緊緊地抱著於鑒的肩膀,似乎隻要一鬆手,麵前的這個男人就會立刻消失一樣。於鑒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也緊緊地抱住素類,並且小聲安慰著她:“素類,沒事了!沒事了,素類!”
這個時候,婉梅走了上來,勸道:“素類,不要哭了,不要哭了!你看你把房間裏的東西摔成了什麼樣子!”
素類還是緊緊地抱著於鑒,就像一個孩子似的,低聲叫著於鑒的名字。婉梅這才意識到,素類可能受到了刺激,精神上已經麻木了。她示意讓於鑒把素類抱起來,放到臥室去。
當素類躺在床上的時候,她緊緊地抓著於鑒的右手,直到她睡去,還是緊緊地抓著。
第二天,當素類從睡夢裏醒來的時候,看到婉梅趴在她的床前,而不遠處的沙發上的於鑒也睡著了。她一個激靈從床上爬了起來,昨天的那一幕又重新浮現在她的眼前。她一下子精神了許多,而當她瞅著於鑒的時候,竟下意識地認為於鑒沒有穿衣服,而是赤身裸體地坐在她的麵前。素類隨手抓起一個杯子,向於鑒砸去,隻聽到啪的一聲,杯子被甩到了牆壁上。而這時的於鑒也從睡夢中驚醒——他做了一個噩夢,就是那種很平常的噩夢:一個魔鬼化成的烏雲把整個天空遮蓋,而他不知為何成了一個乞丐,他一麵向前跑著,一麵回頭瞅著那黑色的烏雲。而此時,烏雲深處伸出兩隻血淋淋的大手,正向他抓過來。就在這個時候,杯子破碎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於鑒一哆嗦,從沙發上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