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梅衝於鑒笑了笑,是那種嘲弄的笑容,說:“她一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你沒有穿衣服似的!”
“這怎麼會——”
“不管怎麼樣,你先回去。這有可能是她的幻覺,她可能受到了某種刺激。你先回去,有什麼事,我給你打電話。”
“那她的病——”
“沒事,有我呢!”
於鑒隻好無奈地走了出來,他也沒想通,世界上竟然還有透視眼的病症,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她看著大街上的人不都赤身裸體了嗎?
走在寬闊的三環輔路上,那瞬間模糊的感覺讓於鑒似乎看到了整個世界的新生。尤其是站在天橋上的時候,奔馳的汽車從腳下飛馳而過,一輛輛地跑在高速公路上,似乎就代表了一個個生命在金錢駕馭的社會裏為生活做出的努力或掙紮。這個時候,於鑒突然想到自己應該找份工作了,否則自己手上的那點積蓄過不了一年半載就會被自己揮霍一空。
從天橋上走到對麵,剛剛下了天橋,就從橋底下鑽出五六個小乞丐。這五六個人穿著似乎一年也沒有洗過或者換過的“乞丐服”。衣袖和褲褪有的磨成了條條,有的磨出了窟窿,還有的整個衣袖都磨去了。那一頭的黑發的確很黑,但是黑得卻不正常,再加上城市的油漬和化學物的混合汙染,整個頭上都結冰似的結成細綹,就像有意紮的小辮。這五六個乞丐一看有人下來了,一擁而上,捧著自己手中的碗擁了上來。雖然聽不懂他們嘴裏嚷嚷著什麼,但是於鑒卻很快明白他們是來要錢的。看到這個架勢,不給是不行了,於是他從衣兜裏掏出幾個鋼兒,扔給他們後就加快腳步向前走去。但是三四個鋼兒都被大個兒的乞丐撿去了。沒有撿到的,沒有爭也沒有打,一轉身跑上前來,又把於鑒圍住了。其中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陔——如果不是因為她的麵龐還保留著女性的一點溫柔,於鑒真的分辨不出她的性別。她跑過來一把抱住於鑒的右腿,又哭又鬧。而其他的小乞丐端著手中的碗或者盆緊緊地挨著於鑒的身體,似乎有一種不給錢就別想走的架勢。於鑒的鼻子一下子被他們身上發出的那種惡臭和腐爛的氣味所充斥,他一邊捂著自己的鼻子一邊解釋自己沒有零錢了。但是解釋了半天,他發現這些人根本不聽他說的什麼。有個乞丐甚至推了他一下,似乎在告訴他,不給錢,就揍他一頓。於鑒一看沒有辦法了,隻好又掏出1元的或者5元的,每人發了一張,這才打發了這些乞丐。
從馬甸坐上車於鑒一邊想著素類那種異常的變化,一邊回想著被乞丐圍攻的那種場麵,心裏一陣疑惑一陣氣憤,慢慢地,他竟然睡著了。
下午四點,於鑒才回到醫院,自然受到了護士的一頓責罵。好在於鑒快要出院了,而且他一直想著素類的事,也沒和護士爭執,隻是像小時候做錯了事父親在責備自己一樣坐在床邊不言不語。
此後,素類一直沒有來醫院看於鑒。婉梅倒是來過幾次,問起素類的事,婉梅隻是搖頭。
於鑒本來就很痛心,也沒有再追問下去。不過,於鑒出院的那一天,素類來了。兩個人相視而笑,表現得就像初次見麵時那樣客氣。那一天,兩個人還在酒吧裏喝了點兒葡萄酒,但是於鑒一直沒有問那天發生了什麼事。
於鑒的腿雖然傷得不是很嚴重,但是每到下雨天或是天氣轉冷的時候,骨關節便發出一種隱隱的痛。出院的時候,一個老中醫還對他意味深長地說:“天氣轉冷的時候一定要多穿一條襯褲,即使夏天,最好也穿條襯褲。你的腿雖然行走沒有問題,但是最怕受涼——受涼容易得關節炎,那樣就不好治療了。冬天的時候,每周最好用熱酒擦拭一下骨關節,這樣對你的腿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