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丁把頭墊得高高的,翻閱著那本書。果然不出他所料,寫得做作乏味之極,看這樣的書隻讓人感覺到無聊。他合上書,在枕頭櫃裏翻找出一支似乎被遺棄的圓珠筆,書寫已經不很流利-----他在書的扉頁上寫了一句話:如果你覺得自己足夠乏味、無聊乃至做作的話,這本書倒很適合您閱讀!寫完後他把書和筆一起扔進那枕頭櫃的抽屜裏,兀自閉目養神起來。
他隱隱約約聽到有無數雨點的沙沙聲,睜開眼睛一看,房間四壁開始向下掉落灰塵,不,不是灰塵,而是沙子,黃澄澄的沙子,水一般輕柔,象瀑布一樣從牆上輕輕地宣泄下來,鋪在了地上,他想動一動,才發覺自己渾身無力,象是被孫悟空點了定身術一般,絲毫也不能動,但他卻並未感到害怕,他沉靜地看著沙子象積水一樣越來約高,高過了牆角,高過了床腳,向他身上蔓延過來,逐漸掩蓋了手腳、麵部乃至整個身體,此時才有一絲恐慌,但很快就坦然了。他的呼吸越來越困難,越來越沉重,自己的身體就象一個氣球一樣,在不斷地膨脹,隨時都有爆炸地可能,但他卻越來越坦然了,他感覺到自己七竅流血,眼、耳、喉、舌、身都血肉模糊,但在最後一瞬間他還是流露出莫名的微笑過去了……
他終於睜開了眼睛,看看四壁,依然安然無恙,還是那寡淡的一抹的白色,此時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是帶著微笑醒來的。他想了想方才那個夢,真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夢,他動了一下身子,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原來-----自己竟然又夢遺了,這讓他自我感覺有點齷齪和羞辱-----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怪夢啊!更何況,就在一兩個小時前剛剛還和林依然激情燃燒過……莊丁莫名地歎了一口氣,走進衛生間,將褲頭脫下來扔進紙婁裏,衝了衝澡掛著空襠穿起了長衣長褲。
他到了一樓的服務台要求退房,那服務員卻遲遲不動,也不見退還押金,看著桌子上的微型黑白電視機,隨著裏麵的劇情或怒或笑或嗔或罵,電視機裏傳出來的吳儂軟語讓他很不舒服。他站在那裏半天不動,她也不理會,偶爾厭惡地瞥上他一眼,又隨著那破爛電視劇喜怒無常去了,她那還算標致的臉上一會兒糾結一會兒舒展,不時地厭惡地瞥上莊丁一眼,他提醒到,“怎麼不退還押金呢?”
“什麼押金?”那服務員木訥地問。
“不是一般都有押金嗎?”
“是啊,鑰匙牌呢,”她剜了他一眼,“你不拿出鑰匙牌我怎麼給你退房。”
“方才不是有個女的已經拿給你們了嘛。”
“哪個女的?”
“就是-----,唉,你先查一查,看213房間的鑰匙牌是不是已經給還回來了。”那服務員回頭看了看身後掛鑰匙的木牌,213的鑰匙牌赫然掛在自己的位置上,“是在這裏啊,可是這怎麼說明是你開的房間的鑰匙。”莊丁簡直要惱火了,但隻好先捱著,“那你查看一下登記的身份證,應該不會錯吧。”他掏出錢夾,但卻沒見自己的身份證,他傻眼了,愣在那兒半天也不說話。
“叫我看看呀!”
“……”
那服務員把記事本挪了一下,有個什麼卡掉了出來,她才恍然大悟,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哦,你是說那個女的吧,剛才是她拿著213的鑰匙牌來退房間的,還說叫我把這個還給你!”莊丁還在回想自己有沒有隨身帶著身份證,按他自己的習慣,身份證一定是隨時裝在錢包裏隨身帶著的,不大可能不翼而飛的。他茫然地接過她遞過來的那張卡,赫然是自己的身份證,吃了一驚,“咿-----,我的身份證怎麼跑到這裏來啦,難道在你們這兒開房還要押身份證?”他知道自己昨晚酒醉得太厲害,到底是怎麼開的房都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