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丁沿著村裏的小河----說是小河,還不如說是小溪,同樣是他小時侯的樂園,從自家門口下到河裏,邊走邊摸石頭,等走到丹江河的時候,手裏已經提了兩三串的魚,桃花瓣、鯽魚、五色魚、白條魚,不一而足,粗鹽香菜煮湯泡饃,味道自是鮮美可口。可現在,水臭河幹,到處堆滿了垃圾,莊丁整整走了五六公裏,沉浸在童年那金色的記憶裏。一直走到不見人家的荒野,濯濯童山湊膝環抱,偶或間生一些灌木雜樹,不時有野鳥鳴叫,在他小時侯,村子周圍還可以說層巒疊嶂,現在卻成了這個樣了。
莊丁幹脆隨著荒野小徑向上攀爬。小時侯他和夥伴一般是不敢到後山來玩的,聽大人說這後山上還有野豬啊豺狼啊出沒,是不是大人故意嚇唬他們也無從知曉,反正他自己沒怎麼見過狼,唯一見過的一次還是在集市上看到一個深山老林的獵人將打死的狼擺在人家屠戶的肉市上賣,後來有一個他們鎮上的在全國挺著名的作家專門寫了一本名叫《懷念狼》的小說,倒說明自己家鄉當年豺狼虎豹橫行也是確有其事的,不是大人們隨便騙騙小孩信口雌黃。
但要說現在還有什麼狼啊野豬啊豹子啊,恐怕是真的吹牛都不怕犯死罪了!
沿路的莊稼地也荒蕪了,現在沒有多少人家在老老實實種地了,老老實實種地的人家依然掙紮在溫飽線上,這也沒什麼,民以食為天,可是萬一有個頭疼腦熱那可就麻煩了,輕則債台高築,重則家破人亡;而沒老老實實種地的那些人也學會了坑蒙拐騙偷、吃喝嫖賭抽,每逢過年回到村裏還裝模作樣,給別人擺出自個在外麵混出來的模樣,背狗紮個狼狗勢而已。
莊丁爬到嶺頂上,向下看去整個村子象一個蟻穴,有些地方已經坍塌,有些地方人去房空,雜草淒淒。他看了一會,躺下來,躺在一塊荒蕪的莊稼地裏,聞著泥土的氣息,抬頭看著湛藍的天空,雖然秋後的母老虎還沒有過去,但這天卻頗為涼爽,萬裏無雲,寂靜的天空象一個蔚藍的大海,在深處自有一顆藍色的心靈,突然在莊丁的視線裏有一隻蒼鷹在飛,或滑翔,或鷂子翻身,有時向天空更深處飛去,消失不見,不一會兒又出現在莊丁的視線裏,迎擊長空。
看著那隻孤影鷹擊長空,莊丁睡了過去。
等他醒來,已經萬物蕭瑟,秋風興起,黃昏已經來臨,他站起來,再向四周看了一眼,竟然還頗有一番天蒼蒼野茫茫的氣象,他乘興而下。
他回到婭婭家的時候,已是萬家燈火。
“媽,沒有個手機,有時候人家想聯係我也聯係不上,那不是把有些機會就錯過了。”莊丁在院子裏聽到婭婭正對她媽媽如此說,女主人不以為然地說,“弄一個手機又要多花多少錢,還有再加上每個月的話費,你都不嫌你爸在外麵掙那一點點血汗錢可憐。”婭婭聽了不高興,嘴一撅,“那我以後會自己掙錢嘛。”女主人一聽她這話,不禁冷笑了,“你的工作現在在哪裏,還會掙錢!”
“反正我會掙。”
“你會掙了再說。”
莊丁不知道自己這會該不該進去,要麼還是等她們娘倆吵完了再進去,但又覺得不合適,就走了進去,婭婭和她媽立即閉口不說了,兩個人都緊忙問他吃過晚飯了沒,他笑了笑撒謊到,“吃了,我在那個誰-----他家吃來著。”那娘倆也就不再細問,他再次笑了笑,“婭婭,我剛才好象聽到你說你自己需要一個手機?”婭婭一聽臉立馬紅了,女主人又開始罵起來,“你說,一個女孩子家,要個手機幹啥,要聯係的話,可以用他伯伯家的電話。”
“我給你說過聯係不方便。”
“有啥不方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