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垂暮(1 / 1)

封暮時感覺自己清醒著的時間越來越少了,腦海裏的記憶也像碎片一樣,一段接著一段在消散。顧梓每天都會來陪他,會囑咐讓他減少藥物的攝入雖然知道他不會聽。封暮時自己也知道藥物也隻能控製他的頭痛讓他身體短暫的放鬆,即使是藥效帶來的副作用很大他還是會去吃,他在有藥效的時間裏能清醒的記得和鬱予的過去。封暮時很想告訴鬱予他真的很想很想他很愛很愛他特別特別愛。

相比之前封慕時感覺自己今天格外疲憊,但是這種疲憊中是帶著放鬆的,是這麼多年來從未有過的放鬆。在這裏的每一天他都在思考,他不明白愛自己所愛的人怎麼能算有病,他不清楚為什麼當年鬱予會突然了無音訊的離開。他很想問問鬱予,是不是隻有他自己這五年還靠著回憶活著。想到這封暮時更想鬱予了。

病房裏靠近床的窗簾是拉上的,但是由於外麵的窗戶是開著的風一吹窗簾就跟著吹起,封暮時用手去觸碰那一縷照射在被子上的陽光,照在手上暖暖的。顧梓在旁邊給蘋果削皮,看著封暮時又在發呆便沒有繼續說接下來的話。顧梓從小跟封暮時一起長大,幾乎做什麼事都是一起的,他心疼封暮時但是麵對暮時的父母他也不能多說什麼,當年的那些事是暮時沒辦法忘記的過去當時沒插手幫忙現在也隻能這樣陪著他。

那天走廊上的陽光也好像今天這般溫暖,封暮時心裏想著想著恍惚間他仿佛回到了那天初次見到鬱予的那天早上。出了教室門那麼多人在吵鬧的走廊,封暮時一眼就看見了靠在走廊曬太陽的鬱予。他當時為了弄清楚這種從未有過的感覺花很長的時間去靠近鬱予,了解鬱予,留在鬱予身邊。在他身邊不斷的出現,在他身邊陪了他很多年,也是那麼多年以後他才琢磨明白心裏突然來的悸動是什麼。那天照在身上的陽光特別暖好像和今天窗外進來的陽光一樣。

封慕時感覺周邊都慢慢變得安靜起來了,耳邊隻聽得見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他真的很想很想鬱予很想見見他。

鬱予盯著圍繞在窗邊布偶貓身邊的一群少年有些出神,即使手中仍有條不紊的給懷裏小博美的梳毛,臉上的神情卻還是略帶了一絲悲傷。

少年中穿著黃色帶白條運動服的男孩似乎察覺到了店門口異樣的眼神,男孩搓著小手走到身著白色T恤淡藍色牛仔褲係著帶有小貓圖案的鬱予麵前。男孩一會抬頭一會又低頭,手摸了摸後腦勺支支吾吾開口道:“那個…那個你好就.就是那隻藍眼睛雙色布偶貓可以幫我留著嗎?”見鬱予沒說話,男孩雙手緊握“我有個朋友過幾天生日,我到時候想買去送給他”鬱予手中的動作頓了頓卻沒開口,男孩怕他不答應又趕緊說到“我一定會來的!我朋友他很喜歡貓咪,我隻是怕提前買了我照顧不好它,我們經常過來看貓的,我到時候一定會來的”說完男孩鞠了一躬,鬱予被這突然的動作嚇到了才回過神看到眼前的男孩,手中的動作又重複了起來“不好意思,去前台登記個號碼就可以了,到時候方便聯係來”鬱予聲音聽起來有些低沉,男孩激動地點了點頭立馬跑到前台去了。

鬱予看著滿臉止不住笑意的男孩抿了抿嘴,手裏的小博美搖了搖尾巴舔了舔鬱予抱著他的那隻手,好像是猜到了鬱予有些難過一樣。掙紮著想從鬱予身上下來,鬱予走到貓窩把他放了下去,把手裏的梳毛器放到了貓窩旁邊的圓桌上,轉頭又看了看窗邊的少年,向樓上的休息室走去了。鬱予感覺有點疲憊他轉身進拐角的房間,走到床邊的櫃子那蹲下,手摸了摸櫃子上的相框,上麵是一張有些泛黃的照片。照片上有兩個笑容燦爛的少年,鬱予輕輕撫摸著照片上左邊少年的臉,喃喃自語道:“暮時,今天又有點想你”眼神中充滿了思念和痛苦。

店裏今天特別忙,鬱予晚上到家都快十一點半了。鬱予靠在沙發從口袋裏摸出手機,在店裏的時候他一直有聽到手機鈴聲響,但是太忙了也沒有空接,想著這是他的私人號碼沒什麼人知道大概是廣告電話,所以後麵也沒太在意。鬱予拿起手機看著顯示的來電備注—顧梓,這是他走的時候留下來的。三年了這個號碼從來都沒打來過連著打了那麼多次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鬱予心裏一怔趕緊回了回去。

還沒等到鬱予回應手機那邊就迫不及待開口道“很抱歉一直沒告訴你暮時從你離開以後他媽媽就把他送進了醫院…他服用過多的藥物他的精神狀態很差很差”聽到這鬱予緊握著手機的手掌不自覺地加大了力度,心中滿是難以置信,怎麼會這樣他以為他離開了就好了。“暮時媽媽覺得他喜歡男孩子是不正常的,所以…抱歉我現在有點語無倫次我的是想說你要來送送他嗎?”話音剛落隻聽得一聲沉悶的撞擊聲響傳來——“嘭”!鬱予的手臂忽地一軟,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手中的手機順勢滑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