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大風刮了半宿,清晨起來院子裏滿地殘葉。
聽竹院裏。
蕭九凝一身紫色華服,端坐在鋪著軟墊的椅子上,眼神淡淡掃過桌子上的兩道聖旨,對麵……雲中王俊臉陰沉,見她不哭不鬧,蹙眉道。
“聖旨你看到了,一共是兩道,兮然等了本王三年,本王不能對不起她,往後王府不分尊卑你和她都是雲王妃。”
半個時辰前就接到了聖旨,但聽到他親口說出來,心口還是狠狠窒息了一下。
好一會兒。
她才平複心緒,揚起漸冷的美目。
“是等了你三年,還是出事就劃清界限,不聞不問三年?如今王爺翻了身,手中有權,就又情深義重了?”
雲中王臉色沉了下去,眼裏染著一絲不悅。
“你別在中間挑撥,這件事情兮然解釋過了,一切都是徐太傅做的主,她一個單純的小姑娘被嚇成那樣,哪裏還知道怎麼辦?”
蕭九凝眼裏似乎閃過一絲淚意,但最後都化作了一抹譏諷。
“兩位王妃,往後府中誰做主?”
真可笑。
徐兮然是單純的小姑娘。
那她呢?
當年雲中王出事,王府被抄,所有人連夜逃離王府,身為雲中王的未婚妻,她也不過是慌了片刻便匆匆打點前往天牢,牢裏昏暗、潮濕、充滿讓人惡心的血腥味,發黴的稻草堆上,雲中王滿身是血,往日霸氣全無,幾經輾轉,知道皇上有圈禁他的打算,蕭九凝便進了宮,跪求皇上允許她以雲中王之妻的身份留下來照顧。
太後很是喜歡蕭九凝,對雲中王這個孫子也頗有感情,故而出麵調停,皇上思慮之後便同意了她的請求。
回了蕭府,她安排妥當,稟了身居戶部尚書之位的父親,詳談一個時辰之後,便隻身一人去了關押雲中王的小院子裏。
那個時候,她一樣是名滿京城的貴女,也一樣隻是個十四歲的小姑娘。
甚至比徐兮然還要小上三個月!
雲中王似乎早就料到九凝會這麼問,看向蕭九凝的眼裏有一絲了然的嘲諷,態度頓時有些不耐。
“這幾年你虧了身子,本王會派一位大夫跟著你,你尋個院子好生調養去吧,其它的事情讓兮然做主,這樣一來你既是雲王妃,府裏又有人幫你打理,兩全其美!”
蕭九凝瞬間覺得這幾年為他籌謀付出都喂了狗,還是一條無情的狗,當日,若雲中王如實相告他心裏愛的是徐兮然,父親必定不會同意這門婚事。
“王爺,出事的時候王府被糟蹋得寸草不生,是我一點一點把王府重建起來,當年……是我一個人死裏逃生前往邊關尋找證據替王府平的冤,母妃大病太醫束手無措,也是我衣不解帶貼身侍候整整一年半……”
在他被關在荒蕪的小院裏意誌消沉、鬥誌全無的時候,蕭九凝卻在到處奔走,事無巨細小心照料著他,就連說話都得小心翼翼生怕又傷到了他的尊嚴,雲王爺之所以能這麼快翻身,重掌實權,若不是她蕭九凝在背後推波助瀾,焉知道他是否還有今天?
這話讓雲中王臉上閃過一絲不堪,被羞辱的怒火讓他額前青筋微微暴起。
“你說這些做什麼?身為雲王妃和王府共存亡不是應該的?蕭九凝,你現在邀功和那些女子有什麼區別?”
“王爺。”
蕭九凝忽地坐直身子,滿身冷意,似是做最後的掙紮一般質問他。
“當年被關在枯井裏,你跟我說了什麼,還記得嗎?”
那場雪下足了兩天兩夜,寒冷徹骨,她為雲中王祈福困在大恩寺回不來,沒有她的庇護,有人潛進那院子把雲中王折磨得死去活來之後丟進了枯井裏,沒吃沒喝倦著身子被凍得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