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孫百合的死訊瞞的死死的,就是不想讓老爺知道,然而自然有想打破這種平衡的人。當人們還在彩靳屋裏商議如何通知孫家孫百合的死訊時,潘氏已經跑去告訴老爺三少奶奶昨天晚上死在那條池塘裏。
這是繼多年前的妙妙之後又一位死在那條可怕的池塘裏的女人。那條已經吞噬掉兩條生命的池塘,再一次成為束府最談之色變的一處所在。
“事情到底是怎麼出的,好好的怎麼會跳河?”老爺顯然生氣了,他把大太太朱氏叫到跟前,語氣生硬的問說。
此時林氏等人也來到老爺屋裏。
婧姝第一次見到老爺生氣,瘦得皮包骨頭的老爺威嚴的坐在太師椅上,臉緊緊的繃著。
“她有那個病,你又不是不知道。”朱氏心裏明白老爺這樣全都賴三太太所賜,如今她在老爺跟前挑唆之後,已經跑回家,等著看這邊的好戲。
“老爺,這個事你不能怪大太太,三少奶奶本來就有瘋魔之症,她那樣實在是防不勝防。”顏氏柔聲道。
林氏站在邊上一言不發,婧姝見她一臉不悅。她深知婆婆的脾氣有點耿直。
彩新氣的去找翠屏問話,她朝翠屏使了個眼色,翠屏就知道彩新找她有話要說。兩人來到內室,彩新早已忍不住了,劈裏啪啦問翠屏:
“是三太太告的密吧,她跑過來告密的時候,你在不在?她都對老爺說了些什麼?我看老爺氣不打一處來,她肯定說了些很不好的話,所以老爺才會這樣。”
翠屏永遠都這麼好脾氣,見彩新繃著臉問她,一點都沒有惱,笑了笑,心平氣和的對她說:
“三太太來的時候我正好不在,不知道她對老爺說了些什麼,不過據小丫頭們說三太太在這裏待的時間不長,隻一盞茶的功夫就走了。”
彩新冷眼覷著翠屏,不相信的說:
“是嗎,她來的時候你不在?”
翠屏知道三姑娘懷疑她打謊,正色道:
“奴婢真的不在跟前,不信三姑娘可以去問底下的小丫頭們。”
“好,我暫且信你,不過要是你們敢搞鬼的話,我是不會饒恕你們的。”彩新的眼下之意是說翠屏也有可疑之處,她懷疑翠屏,然而翠屏真的不是那個告密者,但此時此刻麵對懷疑她的三姑娘,翠屏真是百口莫辯。
當老爺把視線轉向林氏的時候,見林氏拉長著臉,正在氣頭上。
“遠兒呢?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去哪兒了?”
“誰知道他去哪兒了。”林氏嗡聲道。
“哼!”老爺從鼻子裏重重的哼了一句,伸手一拍邊上的杌子,怒道:
“連自己的兒子去哪兒都不知道,你是怎麼當人家娘的?”
“腳長在他身上,況且他都已經這麼大了,他去哪兒我怎麼知道,就算我知道,如果他要走,難道我還不讓他走,用繩子拴住他,還是用鐵鏈把他的手腳銬起來?”林氏提高音量,跟老爺爭鋒相對了起來。
“娘。”婧姝見老爺氣的直發抖,而婆婆還在那裏發火,生怕二位老人鬧僵,忙上去扶起林氏讓她在門口的一把寬背椅上坐下。
“還不快派讓人把遠兒找回來,家裏出了這麼大的事,他怎麼能不管不問,一走了之,把爛攤子推給自個的父母。”老爺氣的直哆嗦。
“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氣成這樣,連臉色都變了,已經讓人去找三爺了,相信很快就會找到他,你坐下消消氣。”朱氏生怕垂垂老矣的老爺氣出病來,上去安撫他。
“我知道你怪我沒有管教好兒子,難道管教兒子是我一個人的責任,你沒有責任嗎?”說到這裏,林氏激動的聲音都顫抖了。
“娘,快別說了,我們回家吧。”彩靳膽小,生怕爹會因為娘的倔強而發火。
林氏推開彩靳,索性走到老爺跟前,怒道:
“今兒個又是誰在你跟前給我上眼藥了,那個主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她以為她的兒子就是良善公子,呸,她那個兒子才叫十惡不赦呢,強搶民女,巧取豪奪,什麼壞事沒有做過,就差殺人放火了!今天我落難,她就落井下石,好,我等著她也落難的一天,到時候我也這樣!遠兒攤上這樣一個媳婦,是他的不幸,你什麼時候同情過他了,你整天責怪別人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呢,你難道就從來沒有錯的時候?你就是聖人了?”
林氏指著老爺問他,老爺氣的拿手杖在地下使勁頓,邊頓邊說:
“走,通通出去,出去!”
“娘,我們走吧。”彩靳上去拉林氏走,林氏用力一甩,甩開彩靳,冷冷的看著老爺,哼道:
“是你讓我們來的,現在又要我們走,你可真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啊?”
“你是想把我活活的氣死嗎?”
“好了,大家都少說兩句,二太太,你回去吧,老爺,你也進屋去歇著。”朱氏當起了和事老,她隻想林氏和老爺之間的衝突快點平息下來。
“大太太,我問你,遠兒的婚事是怎麼定下的?之前去廣陵定親的人是你,當時你還對我說,見過孫小姐了,知書達理的一個人,模樣也還齊整,跟我們家三爺很般配,大太太這麼精明的一個人,難道看不出來孫百合有那個病?”林氏在說這話的時候語氣生硬,對大太太充滿了怨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