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姑娘,你不能告訴爾佳。”
“我為什麼不能告訴爾佳?爾佳是個好姑娘,我不想她被那個人騙,更不想她步我的後塵。”
洪道婆拉杜鵑在椅子上坐下,對她說:
“三爺有三爺的難處,姑娘是不知道三爺家裏的變故。”
“他怎麼了?你先前不是說他的妻子剛死嗎,難道家裏又生變故了?”
“哎,姑娘有所不知,三爺除了一位妻子之外,還有一名妾室。”
“什麼,他還有一名妾室?”杜鵑驚愕不已,沒想到星遠瞞著自己做了這麼多事。
洪道婆見杜鵑這樣,嗬嗬笑道:
“看來姑娘對三爺不怎麼了解。”
“是啊,看來我是不了解他。”杜鵑幽然的說。
“不是老生今天在姑娘麵前打誑語,實不相瞞,三爺的那位妾室是被他的妻子害死的。”洪道婆壓低聲音說。
“你說什麼?”杜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杜鵑姑娘現在知道高門大戶的鬥爭有多可怕了吧?”洪道婆見杜鵑一驚一乍,很為自己的小計謀得意。
這一夜看似平常,但對於每一個人來說又是這麼不平常。
睡到下半夜的時候,杜鵑聽見書房的門吱鈕一聲響了起來,從腳步聲來看應該是三爺。
燈在杜鵑猜測來者身份的時候亮了起來,真的是三爺。星遠起先背對著杜鵑,忽然他發現身後有人,回頭一看,見杜鵑坐在那裏。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氣氛顯得很沉悶。
杜鵑看著星遠,腦子裏一片空白,而此時的星遠正在想怎麼麵對杜鵑,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肯定令杜鵑反感,但他必須這麼做,正所謂丟車保帥。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
杜鵑沉默著,不說話。
星遠好奇的瞥了她一眼,道:
“快回去睡吧,天色不早了。”
杜鵑直勾勾的看著星遠,仍舊默不作聲。
星遠走到杜鵑跟前,伸手摸了摸杜鵑的臉,笑道:
“怎麼了,像老僧入定似的坐在這兒,你不累我累了,我想早點歇著。”
“那個——”說到這裏,杜鵑停頓了一下,似乎顯得很艱難,不過就算再難開口,她都要把該說的話在今天晚上說清楚。
“那個從蒙古來的姑娘什麼時候走?”
“等她的傷好了再走,現在才好了一點,還沒有完全康複。”
星遠說話語氣平靜,這讓杜鵑覺得很失落,事情演變到這個地步,他居然可以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那樣,杜鵑被星遠的冷漠氣壞了,她覺得喉嚨口鹹鹹的,像有什麼東西似的。
“好了,快回去睡吧,我累了。”星遠扶杜鵑從椅子上站起來。
此時嬌小的杜鵑用力一推,居然把星遠推得趔趄了起來。
“杜鵑,你——”星遠的樣子看上去很生氣,溫柔的杜鵑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他。
“杜鵑,你是不是瘋了?我死去的妻子有瘋魔症,莫非你也有?”星遠沉著聲音對杜鵑說。
杜鵑頹然的跌坐在椅子上,臉上笑的好苦澀。
“我到希望我有瘋魔症,那樣的話就可以忘記所有不愉快的記憶,我知道你遲早有一天會離開我,其實在今年春天的時候我就有這樣的感覺,原本每隔一個月你都會到孫府來看我一次,後來你來看我間隔的時間一次比一次長,兩個月,三個月,甚至大半年都不來看我,我寫給你的信如泥牛入海渺無音訊,這個時候我就發現你變了,但是我萬萬沒有想到你會變得這麼徹底。”在說到“徹底”兩個字的時候杜鵑加強語氣,讓人感覺她此時很絕望。
“我就知道你是一個明事理的人,既然這樣,你還想要我怎樣?”
杜鵑詫異的看著星遠,顫抖著聲音說:
“我要你怎樣了?我從來沒有要求過你,我對你隻有付出,從來沒有索取過。做人要憑良心,就算你把我棄之如敝履,我也沒有說過你一個字的不是——”
“好了,你的心思我懂了,你無非就是想要我補償你。”星遠打斷杜鵑,不耐煩的說:
“這座院子,再加一千兩紋銀,先前送給你的珠寶首飾也都歸你,這些錢夠你用一輩子了。”
杜鵑一臉冷然,她自嘲似的笑了起來,星遠愣怔的看著她,問:
“怎麼,你難道還嫌不夠?那好吧,我再額外給你三百兩紋銀,底下的傭人也都歸你所有,將來無論你想把他們賣了還是打發了,都有你決定,現在你滿意了吧?”
杜鵑強忍著淚,她不想在星遠這種人麵前哭,看似柔弱的杜鵑,骨子裏卻無比堅強。
“你不覺得你太奢侈了一點嗎?我配住這麼好的宅子,配擁有這麼多錢,配使喚下人嗎?”
星遠知道杜鵑在譏諷他,他懶怠理會,別過頭,沉著聲音說:
“我累了,想睡了,你回去吧。”
杜鵑低著頭坐在那裏,不出聲,也不走。
星遠拿銀簪撥了撥燈芯,火光比先前亮了,映襯著星遠俊美的臉,讓人無法想象這麼好看的人居然有一顆如此邪惡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