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娘掃了一眼丈夫,心下驚惶:“大明國手是何等的功力,怎麼連林中有人都未曾覺察?來者武功未免太高了吧!”還未等盤算定當,魏晨風已經長身飛出水榭,歡叫道:“二哥!”成遠軒舒了口氣,對妻子點頭道:“無妨,自己人。”林風娘淡淡笑了笑,心下依舊驚疑不定,自從隱居這山穀以來,從未有訪客到此,今日不來則罷,一來就是兩大高手,莫非這青山綠水相夫教子的隱居之日就要到頭了麼?來者秦城,大明四大國手位居第二,但武功智謀卻是當之無愧的首領人物,不知為何,林風娘卻對這位眾人敬仰的二爺,總是有些敬而遠之的意思,比之三弟宋不平、四弟魏晨風到底是疏遠了些。
秦城與魏晨風攜手進得水榭,一拜到底:“大嫂,請恕小弟擅闖幽居之罪。”禮多人不怪,林風娘連忙謙讓,笑道:“二叔別來無恙,這是哪裏話,自家人就應多走動走動才是。”秦城環視一周,目光定在成驚驚身上,眼神裏掠過一絲難以言表的神色,笑道:“這位就是——賢侄吧?”成驚驚連忙拜倒:“侄兒參見二叔。”秦城朗聲大笑,連道不敢不敢。林風娘早布好果酒,上了盤素油炸的芋頭,淋上些許鹽粒與胡椒末,笑道:“你們兄弟三人把酒言歡,我和驚兒回房歇息去。”秦城讚道:“大嫂真是女中諸葛,知道我們兄弟有事相商。”成驚驚死活要賴在水榭旁聽,被林風娘攔腰一攜,風也般地進了木廬,他從未見過母親如此手段,著實吃了一驚,也就轉了性子,纏著林風娘追問這是什麼招式。林風娘終究是有點心神不定,一邊心不在焉地敷衍成驚驚,一邊側耳凝聽廬外動靜。
沒一炷香的工夫,水榭中突然傳來了爭吵聲,林風娘吃了一驚,待要開門出去,隻見一個身影飛撲而來,勢大力沉,林風娘有孕在身,不敢硬接,水袖揮出,纏著那人肩頭一撥,想以四兩撥千斤之法避開此人。哪裏想到這一撲卻是虛招,來人就勢一轉,向著成驚驚而去。倘若尋常孩童,這一撲實難躲過,但成驚驚自幼習武,融合了父母二人的絕學,加上常年在山穀中打磨,身子靈巧非常人所及。他往後一個空翻,落地後隻用腳尖輕輕一踮,貼著地麵就飛快地從來人胯下穿過。
林風娘看清來人正是秦城,心下一沉,此人武功高強,必定是製服了廬外二人。但今日之事不管如何,拚死也要護得驚兒周全。秦城一擊未中,也是大吃一驚,陰惻惻笑道:“想不到驚兒是個練武的天才,難得啊,難得。”林風娘不知廬外情形,又急又怒,不由喝問道:“秦城,你到底意欲何為?你把我丈夫怎樣了?”成驚驚心思敏捷,看出秦城所為乃是自己,心下也記掛父親與風叔叔,於是哈哈一笑:“久聞二叔大名,但未曾想到四大國手之秦城秦二爺的一身武功,是用來對付弱女幼童的,當真佩服!”
秦城不動聲色道:“驚兒,你一身天縱奇才的骨骼,跟了二叔走,不僅可習得絕世武功,還有一場大富貴等著你,不比悶在這荒山野嶺來得有趣?”手上咯咯作響,作勢要攻。成驚驚立刻現出懼怕的神色,揉身就往左近的林風娘懷裏撲,大喊道:“娘親救我!”秦城心道小孩子畢竟是小孩子,緊要關口到底露了怯,於是緊身跟上。哪裏想到身子才撲向林風娘,隻見人影一晃,卻是成驚驚從林風娘懷裏突然調轉回頭,腳尖在林風娘腿上一點,又是飛快從秦城胯下飛鑽而過,一溜煙出門,大喊:“爹,風叔叔!”秦城大驚,方才他趁成魏二人不注意,飛快點了二人大穴,到底兄弟一場,未能痛下殺手,隻道自己出馬,一個弱女子與一個幼童當然不在話下。秦城原想速戰速決,帶了幼童速速離開,不造殺孽,免得將來江湖公憤,現下心裏大悔,生恐一念之仁,滿盤皆輸,於是舍下林風娘火速追將出去,一見水榭裏情形卻頓時安下心來,原來成驚驚年幼,不懂解穴之法,此刻隻能圍著成魏二人胡亂拍喊。
秦城哈哈大笑,來不及說話,背後林風娘就已經攻將過來,林風娘的掌力雖然不夠威勢,但要說不聞不問,秦城畢竟不敢托大。於是回過頭來一掌迎上,他心下殺機已動,單掌就用足了力氣,林風娘明知事不可為,但眼下情勢危急,也隻有硬著頭皮順勢攻下。正待秦城要一舉擊飛林風娘之時,隻聽一聲霹靂大吼,震得人耳鼓震顫,這聲音仿似在耳邊,秦城吃了一驚,身子稍微偏了一偏,掌上力道稍減,斜眼看去,頓時魂飛魄散,隻見成遠軒眼角齜裂,臉上、胸前全是鮮血,但神情猶如怒目金剛,正向他撲過來。
原來成遠軒一時不慎,被素來信任的二弟點了穴道,心下大急,他本來就是急性子,聽得妻兒不斷呼喝,五內俱焚,於是用殘存的一點力氣咬破舌尖,全身真氣逆轉,強行衝了受製穴位,但這一招畢竟大為凶險,成遠軒此刻已經是重傷在身,秦城懾於他威勢,也是不敢強攻,避開他的攻擊還是隻取成驚驚。成遠軒收不住撲勢,又很難再次蓄勢強追,於是用體內最後殘存的功力甩出腳上穿的鞋子,搶在秦城之前打中魏晨風,他是大明國手裏醫術最高明的一位,穴道研究自是相當精確,這一下剛好解了魏晨風的受製大穴,魏晨風猶如魚龍入水,眼中噴火,一把護住成驚驚,指著秦城怒道:“我敬你是二哥,處處信你,想不到你居然連自家兄弟也殘害!你忘記當初是誰救了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