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逐雲哄道:“出門在外,便宜行事,再說,他們那麼大的人了,難道還不會盛飯夾菜不成。”
扶星回自然知道花逐雲忌憚衛國公,跟他同桌吃飯不自在,便隨她們去了。
方敬山看著消失的花逐雲,轉頭便見盛景年看著他,眼神意味深長、隱含威脅,他在心裏默默權衡著賴著不走的後果,糾結了好一會兒,才端起自己的碗,發狠似的撈走半條魚,邊走邊念叨,“我去陪她們,烤魚我最拿手,她們肯定不懂。”
待甲板隻餘他們三人,盛景年拿起扶星回的碗,替她盛了碗魚湯,“試試看合不合口味,小心燙。”
然後又想替扶春回盛湯,扶春回卻護著自己的碗,又伸手拿走盛景年的碗,“盛大哥釣魚辛苦了,我替你盛飯打湯。”
盛景年也不推辭,“如此,那便有勞阿弟了。”
看著扶春回小心翼翼地又手腳麻利地盛湯,盛景年讚道:“你把阿弟教得很好。”
要知道如他們這樣的公子哥,平日裏吃個飯都圍著十來個小廝丫鬟婆子,隻消一個眼神便有人夾了菜送到碗中,就差沒喂著吃了,哪裏會動手盛飯。
可他這兩日觀察扶春回,雖則才十一歲,但行事磊落、愛說愛笑,接人待物有禮有節,進退有度。
扶星回喝了口鮮香的魚湯,溫熱的濃湯順滑入腹,驅走春寒,讓她舒服得忍不住微微眯起好看的瑞鳳眼,一臉滿足的樣子。
在這春意盎然、波光瀲灩的江上,麵前有一桌美食,身邊是乖巧的至親胞弟,還有秀色可餐的大鄴美男子替自己布菜,沒有成群的仆役圍著,扶星回暫且拋棄了世俗禮法,不想管衛國公的稱呼合不合適,此時此刻,她感覺到了久違的自由與閑適。
扶春回將湯碗放到衛國公麵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盛大哥過獎了。”
扶星回接著道:“湯很好喝。”
盛景年看扶星回吃得滿足,小口喝湯時像個溫順迷人又傲嬌的波斯貓,心裏又是驚奇又是歡喜,恨不得日日這般看她吃飯才好。
他拿了小瓷碟,夾了塊魚膾,配好配菜和調料,遞給扶星回:“再嚐一下這個。”
扶星回也不客氣,伸手接過,“多謝。”
“阿姐,這魚膾可是盛大哥切的,我看著他切,刀工是這個。”扶春回舉著大拇指說道。
扶星回驚訝,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盛景年,因喝了熱湯,不施粉黛的俏臉透著粉潤,唇瓣也染上了玫瑰紅。
盛景年極喜此刻的她,與平日裏的疏離與端莊不同,此時的扶星回輕鬆自在,微表情豐富,難得展露了十五歲少女的俏皮與天真。
“確實是我片的。”盛景年點頭笑道。
見扶星回一臉疑惑和不相信,盛景年又道:“你也知道,在外時沒那麼多講究,被敵軍圍堵追趕的時候,有吃的就不錯了,自己動手的時候可不少。”
扶星回盯著他修長白淨的手,又看了看薄如蟬翼、輕薄得似乎可以吹起來的魚膾,“衛國公親自片的魚,也不知道是魚更幸運,還是我和阿弟更幸運了。”
大鄴朝誰敢相信尊貴的衛國公竟然會親自動手片魚?
“想來是我更幸運些。”盛景年道。
若能得她歡喜,他便是日日為她洗手做羹湯又何妨。
扶星回將包裹著配料的魚膾一整塊塞入口中,鮮甜的魚肉與酸爽微辣的配料碰撞,味道豐富,她的眼睛霎時更亮了,好吃到時不時點頭。
盛景年見她吃得粉頰微鼓,咀嚼起來甚是可愛,忍不住偷偷咽了咽口水,一股陌生的渴望從心底湧起,於是低頭塞了一大口飯,不敢再看她。
酒足飯飽後,盛景年又讓人拿來果酒,給扶星回倒了一杯,又往她手中塞了個暖爐,才在一旁指點起扶春回的棋藝。
從廚房出來的花逐雲伏在南嬤嬤耳邊說:“他們像不像一家三口?就是衛國公好像有點凶啊......”
雖說盛景年身份地位樣貌才學俱都無可挑剔,可南嬤嬤對他的印象不大好。
在她看來,若是一男子對女子有意,自當稟明父母,請了媒人,三書六禮八抬大轎迎娶回去,而不是夜闖深閨,徒獻殷勤。
“不許胡說。”南嬤嬤對花逐雲道,然後轉身回廚房提了壺熱茶上了甲板,守在扶星回身後。
方敬山在花逐雲身後默默說了句:“我這師弟還有好長的路要走呐!”
花逐雲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