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藤原瑾還隻是個懵懂的孩童時,學會的第一個詞彙便是“哥哥”,其次是“母親”、“祖母”。
至於“父親”這個詞彙,對於幼時的藤原瑾而言,是很陌生的存在。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後,久到藤原瑾知道去羨慕別家的孩子有父母陪伴的時候,藤原瑾才知道——哦,原來那個會在每年新年的時候來自己家呆半個月的漂亮叔叔……是自己的“父親”啊。
藤原瑾對父親,是尊重的,卻也在那份尊重中不自覺地帶著一份生疏——她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會羨慕別人家孩子的孩童了,常年的分離,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了。
習慣了在白雪皚皚的冬日迎接藤原家主、自己的父親回家,習慣了和自己父親相處時那若有若無的隔閡,習慣了和自己父親每年中那短暫的相處時間。
她已經習慣了,隻是……
看慣了父親在冬日中的禦寒著裝,她幾乎都快忘記了父親在夏日裏身穿單衣時的模樣。此刻看著氣質沉穩內斂,容貌依舊俊朗的父親,藤原瑾還是忍不住想著——如果,如果當初母親沒有因為自己而難產去世,或許父親就會願意多陪陪自己了吧。
“父親一路上辛苦了。”
“嗯,去準備茶點吧。”
著便是藤原父女今年的第一次麵對麵交談。
藤原宅邸,茶室中,父子二人相對而坐,一室靜謐。
茶杯中的“玉露”口感綿甜,令人回味,這個味道令藤原政和很滿意。“慎一郎,瑾又長高了不少,她平時生活中還好嗎?”
“嘖,我不是都會經常寄瑾的照片給你嗎?好也罷,不好也罷,你不是都知道了嗎?!”藤原慎一郎心中憋悶,放下茶杯的力道也重了些,發出了輕微的撞擊聲。“真的那麼關心瑾的話,每年就多回來幾次啊!”
真的那麼關心瑾的話,現在就和瑾好好聊聊天,而不是讓她去準備茶點啊!
幾個深呼吸後,藤原慎一郎這才平複了心情。“失禮了,那麼父親大人這次難得回來是為了什麼?”那一句“父親大人”藤原慎一郎說得尤為咬牙切齒。
如果,如果父親敢告訴他,是因為找了一個素未謀麵的奇怪男人和瑾聯姻,做自己的妹夫,他就……
對於自家長子的這個態度,藤原父親早已習慣了。將手邊的文件夾遞給長子,藤原父親的聲音依舊沉穩,卻也透著一股威嚴。“英國皇家學院的邀請函,你已經收到了吧,為什麼想拒絕。”
哼,原來是為了這個……
藤原慎一郎瞥了一眼自己麵前的文件夾,扭過頭去不願看向自己的父親。“沒有什麼‘為什麼’,就是不想去,日本挺好的。”
“理由。”
藤原父親的眉頭皺起,話語中更添了幾分嚴厲——他並不是一個會強迫孩子的人,但前提是慎一郎能給自己一個合理、能說服自己的理由。
揉了揉頭發,藤原慎一郎轉過頭來直視著父親的目光,認真卻也壓抑著怒火地低吼著:“父親有沒有想過,我去海外之後,瑾怎麼辦!”
“父親你常年在國外,一年也不過回來一次而已,如果連我也了海外……難道你要讓祖母和瑾一老一少守著這個空蕩蕩的大宅子嗎?!”說道這裏,藤原慎一郎已經忍不住揚起了聲音。“你忍心,我不忍心!”
他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那年瑾偷偷溜進自己房間,扯著自己的衣袖,哭喪著臉小聲地問自己“為什麼別人家孩子的家長會都是父母參加,而自己卻隻有祖母來參加”。
這還是這個孩子第一次爆發出這樣強烈的反抗……
藤原父親對長子所爆發出的氣勢感到了一絲驚訝。“慎一郎,你拒絕留學的機會,是為了瑾?”
看出父親眼中的一絲鬆動,藤原慎一郎的態度也軟化了幾分——對於眼前的父親,決不能得寸進尺。
“我以後會按照你的安排去國外進修的。”喝下一口自家妹妹親手準備的茶水,藤原慎一郎的聲音也平穩了下來。“但至少也要等到3年後,瑾高中畢業時再說。至少,要等到瑾身邊有一個能好好照顧她的好男人,我才能放心去國外進修。”
能好好照顧瑾的好男人啊……
“好男人的話……”藤原父親微微勾起了嘴角,聲音中也透出了一絲好奇。“瑾身邊不是已經有了這樣的一個人了嗎?”
藤原慎一郎聞言驚訝地看向自己的父親——父親他是怎麼知道的?!自己可是從來沒有和父親提起這件事情的!
“瑾已經有了兩情相悅的戀人,不是嗎?不是跡部家的獨子——跡部景吾嗎?”
至此,藤原慎一郎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瑾的確是有男朋友了沒錯,可是這關跡部景吾那小子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