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書生聞言哈哈一笑,眯著眼睛看著春哥“某不欺汝,你卻瞞我。某看你身無戾氣,雖有彪悍之勇,卻無害人之念。何故裝作賊人來欺某?我觀你實是個夥計,不知何來運氣,得了煉鹽之法,或者別有它途?無論怎樣,你欲憑之富貴,自也是理所應當。”
春哥呐呐不能言,果然讀過書的就是鬼心眼多,怎地平白被看個對穿?
其實這金姓書生已年過四旬,經年營商,看過的人比春哥吃過的米都多,春哥年僅二十餘歲,又沒有經過大風浪,如何騙得過去?幾句話已經將春哥看個通透。
沉吟片刻,書生盯著春哥,慢慢道“我問你答,以實相告,以我之身份,實無必要誆騙於你。”
見春哥點點頭,書生問道“此鹽月產幾何?”
“月產千斤總是有的,如果需要,還可以加派人手。”
“可有官府托庇?”
“沒有,無有相識,平白不敢接近,恐事與願違。”
“可遷至我國境內,鹽地我尋給你?”
“不可,家中老幼戀鄉,所需人手又多,鹽地也需挑揀。”
“可有船隻往來我國?”
“無有船隻。”
書生恨不得錘死這個棒槌,無靠山無船隻,你恁大的口氣!
但棒槌有棒槌的好處,且先不談別的,此鹽確是個賺錢的勾當,不可平白錯過。思慮片刻,轉身對著春哥說道“壯士且先回去,酉時先將你手頭的鹽貨送過來,許你六百五十文一斤,還有事需要同你詳談!”
春哥拱手告辭,出得府門,神思還在恍惚,生意就這樣做成了?六百五十文一斤,這是多少錢來著?數不過來哈~~~
隻急匆匆奔向碼頭,找李仲平行事。
金氏書生立於台階,眺望遠海,歎了口氣,轉身進屋坐於蒲團之上,一管家模樣老者端了一杯茶,放於書生手旁,躬身小聲問道“家主,此人年僅二十餘歲,大明賤民,又無背景靠山,直接索拿拷問,問出製鹽之法也就是了,何故如此看重此人?”
“如今光海大君剛剛嗣位,國策不明,兩班貴人黨爭尤甚,目下不宜廣置產業,授人以柄,借以攻擊貴人;再者,我觀此人雖粗鄙,但言之有物,背後恐有聰慧之人,隻是未在台前罷了;今我兩艘貨船三月未歸,恐是遇了盜匪,大明浙江這條線是越來越亂了,夷人,倭人,明人,賊寇不勝枚舉,唯山東一線,盤剝雖重,但還算安穩。左右山東無人可用,這莽夫未嚐不可一試。莽夫爾,施小惠而取大利,何不為也?”書生侃侃而談。
“家主英明。”管家躬身受教。喵喵尒説
……
此刻,趙春哥同李仲平正蹲坐在金氏貨棧旁邊的小樹林裏,等待落日西垂,錢財不等人啊,兩人怎能不急!春哥一邊啃著幹餅,一邊講述經過,李仲平別的沒聽到,隻聽到了六百五這個數字。
“春哥,我不是在發夢吧,生意就這麼成了?”說罷,李仲平就開始掰起了手指頭。
春哥撇撇嘴“讓你同我兒學學算術,你偏是犯懶。我剛剛已經算過了,六百五十文一斤,我們有貨一百六十斤,總價十萬四千文,銅錢太多沒法帶,隻能兌換成白銀,目下朝鮮國是一兩銀兌九百二十文,也就是一百一十三兩銀子。哈~哈~我兒教的什麼阿拉伯數字和什麼公式果然好用,大字不識一個,算賬也不需擔心。”
“那我有多少?”李仲平眼巴巴的問道。
“額,我算算啊,三成的分子,就是三十四兩,我得七十九兩。”
李仲平長大了嘴巴,猶自不敢相信,鹹魚終於要翻身了麼?不禁以手扶胸,祈禱諸天神佛保佑一切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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