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戰敗,老貨不由仰天長歎。
一則為失蘇州而痛心,二則在想自己是要死節還是逃跑呢,當真是一個難題。
鬼使神差,不知不覺走到了池塘邊。
難道老夫今日當真要以死明誌?
前禮部侍郎,文壇盟主,儒家泰鬥。
如果非要拿後世作個類比的話,錢謙益可稱某部前副部長,作協主席,學聯會長,這身份也是沒誰了。
這樣的身份,你不死誰死?
老倌本是不想死的,他想逃,可老貨戰前偏偏說要同蘇州共存亡,城破則魂滅。
忽悠了旁人,不曾想卻是如此坐蠟!
錢謙益身前,一群士子拱手拜別,麵帶崇拜。
“尊師,一路走好!”
就沒人攔著,多難得的機會,隻要恩師縱身一躍,立地成聖!
這是多少人求之而不得的機會啊。
錢謙益站在池塘邊欲哭無淚。
娘希匹,就沒人攔老夫一下?
躊躇半晌,腳尖蹭了蹭池塘邊綠水,錢謙益回眸咧嘴。
“水太涼!不能下!”
……
蘇州城戰火紛飛,金陵城仍舊平靜如常。
這一日,一隊使團來至南京城下,安德門前。
使團人數不多,隻一名太監,六名錦衣護衛,皆是大明官服打扮,一身的正裝。
魏國公徐弘基看著城下來人,不由大驚失色。
這人,必須要見!
城門開,徐弘基遙遙拱手。
“王公公,何來遲也!”
王承恩麵無表情,木訥拱手。
“咱家是來宣旨的,勞煩國公爺前頭引路!”
徐弘基聞言,麵色陰晴不定。
揮手間,一輛馬車來至近前,王承恩徑直登車,徐弘基緊隨。
馬鞭響,車駕緩緩向內城駛去。
“王公公,陛下何在?”
見徐弘基似是情深意切,王承恩不由垂淚。
“陛下現在沈陽!”
“太子殿下何在?”
“不要問了,盡皆在沈陽落腳,日後去得哪裏,誰也不知。”
“遼賊!竊國之賊!”
徐弘基咬牙切齒,“禪讓詔書,當真是陛下手書?”
“確實是陛下手書!”
王承恩忍住抽泣,“但陛下非是懼死,而是見守城無望,不忍城中百姓死傷……”
王承恩聲淚俱下,將崇禎如何上吊,如何被救之事講述一番。
徐弘基不勝唏噓。
“陛下當時為何不南走,若是先一步到得南京,或有轉機也未可知。”
“哪裏能走的脫?”
王承恩苦笑,“當時遼賊數路並進,群臣皆以為新軍可克敵製勝,誰曾想也是不禁打的。
而遼賊皆是騎兵,那時便是想走,也沒有辦法走脫。”
徐弘基俯身,壓低聲音問道,“王公公此來,陛下可有交代?”
王承恩搖了搖頭。
“咱家勸國公爺還要多多思量,你可能還不知道,陝西、山西已失,洪承疇戰敗被俘。京畿、河南、山東也落入遼人之手。
且……且孫傳庭、盧象升二人已然戰死!
敢問公爺有多少兵馬可同遼人數十萬兵馬對抗?
哦,咱家還忘了一事,那闖賊黃來兒李自成也被抓了,賊廝張獻忠被萬餘騎兵追殺,想必也命不久矣。”
徐弘基聞言,不禁臉色蠟黃。
“王公公,此話當真?”
“咱家騙你作甚,若是說得半句謊言,天打雷劈!”
“想不到啊,想不到啊!”
徐弘基搖頭歎息,“禍害大明這麼多年的流賊,竟然在反賊手中土崩瓦解!
王公公,遼軍到底有何過人之處,為何這般強悍?”
“咱家也說不清楚!”
王承恩一聲歎息,“雖是外行,但咱家也能看出來,城頭守軍決然不是遼軍對手!
隻說軍規軍紀,咱家從未見過如遼軍這般令行禁止,行走如一的。”
“王公公是來勸降的?”
“不然呢?”
王承恩冷冷一笑,“陛下說了,你們怎樣折騰,他管不著。隻有一點要求,莫要再坑害老朱家子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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