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於山巒之上,眺望遠處,綠樹蔥蔥,景色秀美,視野開闊,在造物之上,又營造著神秘的氣息,如有薄薄的煙雲繚繞,時而清晰,時而朦朧。這一切,都叫人歎為觀止,碧綠清幽的水,仿佛一縷婉轉的絲帶,環繞於群山之間,更像一個女子的裙擺,自然釋放著動人的風情。樸實,原始,安詳,寧靜,叫人溫馨,叫人沉醉。
天空裏忽然飄起了淡淡的細雨,如一道道透明珍珠綴成的簾,隨風輕拂於天地間。落在手上,涼涼的,卻很清新,站在山坡上的兩個人兒,沒有動,靜靜立在雨中,眼望著前方,陷入了沉寂。
“巴雅小姐,你在想什麼,看你的樣子很專注,又有種”過了好一會兒,文風轉頭看向身側的人兒,卻不由地輕聲問了句。
“又有種什麼呢,你是想說憂傷麼?”巴雅轉過頭來,眸子如水一樣明淨。
文風點點頭,回道:“像霧一樣,淡淡的又濃鬱。我剛才看到你的臉色,心裏覺得很詫異,像你這般寧靜快樂的人兒,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表情呢。難道是因為這飄渺的煙雨嗎?”
“我也不知道,江南多煙雨,尤其在這樣的山巒高處,說心裏話,我很喜歡這樣的天氣的,靜靜地被雨觸摸,靜靜地觸摸著雨,這種感覺令人沉醉,如果說,這是一種憂傷,是一種愁緒,那麼,我寧願沉浸在其中。透過雨,我仿佛能看到我的家鄉,我的家鄉也和這裏一樣美麗,一樣壯觀。雖然這裏也很好,但我總抑製不住思念的感覺,而那裏,卻隻屬於我的記憶,朦朧的記憶!”巴雅聲音很輕,在細細的風裏,如同一樣。
“你的家鄉,巴雅小姐的家難道不是這裏嗎?”文風聽完,不由地疑惑起來。
巴雅搖搖頭,仍然看著前麵,目光裏釋放出向往的神色來,半晌她才輕聲回道:“我的家鄉在美麗的草原上,那裏有藍藍的天,白白的雲,有綠綠的草地,有清澈的水,有牛樣,也有歌唱。”
“蒙古?”文風有些吃驚地問道。
“恩,在我的印象中那就是我的家鄉。那個地方在我的夢裏無數次的出現,歡歌笑語,載歌載舞的局麵,每次在夢裏,我仿佛看到自己的身影也在裏麵,和那些姑娘,年輕的小夥們在一起,很開心,很開心。悠揚的樂曲就響在耳邊,那麼嘹亮,卻又那麼動聽,也那麼親切”巴雅表情投入,忘情地說了起來。
“那,你怎麼會在這裏,你為什麼不回家鄉呢。飯店主人夫婦是你的親人嗎?”文風認真聽著,心頭的疑惑也浮了上來。
“家鄉!”巴雅說著,神色突然暗淡,好一會兒才重新開口:“那隻是我的唯一記憶了。我現在想不起以前的所有事情來,我的親人,朋友,家在什麼地方,一切我都想不起來。我隻有一張從呼和浩特到南昌的火車票,還有就是巴雅這個名字。去年底,我也不知道自己就怎麼出現在南昌火車站了,還差點被人騙了。幸虧後來遇到,去南昌辦事的阿姨,從那時起,她就收留了我。他們二老無後代,所以對我像親人,像自己的孩子照顧著。”
“哦!”文風聽完,心裏不由地泛上了憐惜的滋味。他細細地打量著眼前的女孩,巴雅的臉上出現了淡淡的惆悵感,就像這漫天的細雨一樣,如簾模糊,又如它真切,她仿佛於這山,這雨,這景色融為了一體,寧靜安詳。
“巴雅,你想不想知道你的以前?”過了一會兒,文風淡淡地問道。
巴雅聞言,眸子先是閃了一下,接著就又黯然,她低聲回道:“想,也不想!”
“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怕知道了自己的以前,萬一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樣,怕自己承受不住。不過,人總要活得真切才行,其實你的心裏也應該有這樣的祈望,不是嗎?正如你說的,你的家鄉,你的記憶,你的夢裏,那所有的一切都和這裏一樣美。夢境也正是你心底最大的渴望吧。巴雅,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出錢幫你治療。”文風同情而且認真地說道。
巴雅聽了,回過頭看了看文風,沒有說話,又轉了回去。
“你放心,我什麼都不圖。巴雅,就當作是一個緣字吧,來到這裏,能夠認識你這樣寧靜的女孩,也是一個緣。如果能夠治好,你就可以真正地回到家鄉,然後開心地笑,開心地唱歌,跳舞!”文風說著,目光裏似乎也出現了那歡快的畫麵。
“我知道,從你的眼睛裏,能看出你的真誠。不過,阿姨也帶我去大城市治療過的,那些醫生都說,醫治好的機會不大,除非重新出現一個奇跡,把我腦海裏沉封的斷層,刺激開。而且要自然來的,不要刻意。也就是說,我這一生也許就隻能這樣子了,不過,我已經很滿足了。能遇到阿姨和叔叔這樣的人,也是我最大的幸運了。這裏的環境也很好,所以,我很喜歡,先生,謝謝你了。”巴雅說著,臉色慢慢地輕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