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涓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尋常的說著家常,說著她和五姐夫之間的簡單快樂。納蘭漓心裏再清楚不過,現在段家除了段子浣是自由之身,段子俊和納蘭涓哪裏有什麼快樂可言,被人監視著的快樂,也算的上快樂麼?
可是納蘭涓卻說的一個字都不假,是那麼的真誠,那麼的誠實,納蘭漓感受到了那份真實的快樂和幸福。
納蘭涓畢竟是聰明的,她沒有說一個懇求的話,但是卻如實的表達了她的來意,她一絲不漏的表明了她的幸福,身為同是納蘭家的姐妹,納蘭漓再怎麼不待見,最後在納蘭涓走的時候,納蘭漓淡淡的說了一句,“五姐好歹是我的五姐,隻要有我一日的安定,必定有姐姐姐夫安全的一天。”
忘不掉,納蘭涓奪眶而出的眼淚,和她欲言又止的感謝。
突然有那麼一瞬間,納蘭漓感受到了四哥走的時候,說的那一句,他們納蘭家的孩子,都生長在畸形的家庭裏,渴望的是正常的愛,得到了,自然是最美滿的事情,若是得不到,總會偏執偏激的毀滅。
自己,就這樣做著的。
五姐,卻是納蘭家最幸福的那一個。
納蘭漓淡淡地抿了一口茶,心裏煩躁不安起來,為什麼,為什麼最近都老是想那麼多,特別是四哥,特別是四哥走的時候說的那些話,就跟魔音一樣在自己的腦海中,揮散也揮不去。
段子墨也好,沐傾寒也好,就如人間蒸發了一般,真的很讓人不習慣。
“夫人,夫人,夫人。”副官跑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的,這是程炳坤最中意的一個副官,平日裏在納蘭漓麵前也是畢恭畢敬的,從來沒有這般的慌張過。
“有什麼話,好好說,不要慌張。”
“夫人,那…”副官吞了一口水,咽了下去,然後歎息一聲說道。“夫人,您平日待我不錯,您快跑吧。”
“笑話,好端端的我為什麼要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好好說話好不好?”
“是這樣的夫人,三本,我們老爺一直都衷心的三本先生,他,他說,他懷疑我們老爺的衷心,今天晚上,今天晚上讓老爺把夫人獻給他…”納蘭漓在副官支支吾吾中,總算是明白了到底是什麼意思。
立即拍打了一下桌子,“好你個程炳坤,你現在擁有的一切,也不看看是誰在後麵出謀劃策,竟敢,竟敢這般的出賣我?”
副官如實說道:“其實老爺當時也是反對的,說和您感情很好,但是當時的沐弘宴又挑出咱們老爺不對的地方,三本先生態度更尖銳了,老爺,老爺也是無奈之下,說出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這樣的話!”
手指深深地掐入了皮肉中,納蘭漓冷笑了一聲,“好啊,好個女人如衣服。”
“夫人,您也不要再這裏感歎了,您還是準備準備趕快離開吧。我本來是個默默無聞的守衛,是您一手把我提攜的,是您,是您一直幫助我。我雖然沒有讀過什麼書,但是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我還是明白的,老爺,老爺有的時候是隻顧著自己,但是夫人,夫人您可是天上的鳳凰,您千萬不要等著被老爺出賣啊!”
瞧著副官說的話,納蘭漓的心,頭一次,被什麼東西震動了一下。
眼前的副官不過是自己隨手培植自己勢力的一個代表,但是在別人眼中,卻成為了天大的恩賜。而且他剛剛說的那些話,讓納蘭漓那麼的動容,因為太久了,太久太久沒有除了親人以外的人,關心自己,說這些讓她感受到人世間還有一點點溫暖的話。
曾經,在納蘭府的時候,也有那麼一兩個人。
一兩個人,
一個人,
對著自己說真心話。
自己這些年,都過的是什麼日子?
眼睛紅了,一滴眼淚流了下來,覆蓋過了納蘭漓的嘴唇。
她流淚了。
她那麼驕傲那麼自尊的女子,就算是段子墨和沐傾寒大婚都沒有流過一滴淚的她,竟然,竟然會流淚。
莫不是淮池真的要滅了,自己也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副官哪裏知道納蘭漓這一係列的心理變化,大呼小叫地說道:“哎呀,我的天,夫人,您別難過了,隻要您說一句,二狗就算是拚了性命,也要護住你安全!”
笑著擦著眼淚,納蘭漓又變成那個堅強的姑娘,“二狗,你或許不知道,我好歹也是曾經納蘭家的七姑娘,一個讓男人都會汗顏的真女子!程炳坤不是要把我送給三本麼?好的很,好的很,你告訴他,讓他親自來告訴我,隻要他見我一麵,我就乖乖的去見三本,就今天晚上,一點,絕對沒有半點的,猶豫。”
那二狗副官聽的一愣一愣的,真的不知道眼前這位如花似玉的夫人到底想幹什麼,可是恰恰是因為夫人不為人知的能力,常常給二狗一些震驚,於是也不多說,立即回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