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雨月瞳將圍在身上的鬥篷脫下擱在一旁,身上的遮掩頓時少得可憐,隻有幾條看上去頗為強韌的黑色絲質材料織成的帶子,兩縱一橫,恰恰遮蓋住敏感部位,完全稱不上衣服,更要命的是,絲帶織得並沒有它應該有的那麼密。大片大片的雪白肌膚露在外麵,當事人卻頗不以為意,就這麼直愣愣地看著林跡。
林跡頓時血往兩處湧,心往嘴外蹦,之前她打鬥時雖然也時常露出傲人雪膚,但由於鬥篷的遮擋也僅是窺一斑而非全豹也,如今將那驚心動魄的曲線完全展露出來,又擺出那副天真無邪不帶一絲偽裝的表情來,當真是兩個境界。
察覺到自己的醜態,林跡連忙將視線移開,調整著呼吸。
“我不是說了嗎,因為我是那個能幫你找回記憶的人啊。”林跡心想難道我能告訴你我是從你平時語法缺失得一塌糊塗可在碰到教導我的時候表述又清晰得不得了的選擇性失語症狀和你那缺乏常識,直覺依賴感赤裸外露又經常發呆的行為表現瞎蒙得來的麼!在那種情況下我不隻有拚死一蒙麼?還好蒙對了,現在不說個似是而非的答案忽悠你鬼知道你這喜怒無常的變態會不會跳過來又把我給宰了,反正我說真話您啊,也不一定聽得懂。
林跡心中來來回回轉了一大圈念頭,像是要擺脫剛才那種惱人的感覺,他刻意將注意與情緒轉到另一個方向。
“我說個故事吧。”轉移著話題。
“故,事?”雨月瞳似乎對這一概念有點模糊,不過興趣看樣子被提了起來,她睜大眼好奇地看著林跡。
“從前,我與一個女孩識於微時,相伴著走過很長一段歲月。”林跡說著,眼中流露出回憶的神色,聲音低沉卻越發清晰。
“很長一段時間裏,擁抱在一起的時候,心中隻有安定的色彩。即使沉默,也不會尷尬。即使離開,也不會驚惶。即使去遠行,也知道有個人會一直在那守候著。回家的路途中,就會有預感,另一半就在門口微笑著等待。”
頓了一下,溫柔的語調訴說著眷戀。
“你知道嗎,那種淡淡地相伴,不曾彷徨,沒有孤獨。”
又頓了一下,語氣轉而帶著點點壓抑的痛苦。
“可是有一天,噩耗傳來,那麼突兀,女孩得知自己會離開,永遠的離開,不情願的離開,女孩告訴我,自己會先我而去,在不遠的未來,微笑著。她說她想獨自走完這最後的旅程,這樣才能不困擾到我,然後她大哭著說,她害怕離去的那一刻,讓我看到樣子變得很糟糕的她。”
“當時也很想大哭的我硬是忍住了淚,真是了不起。”說到這,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然後我對她說,我聽我媽說,人,不要一個人,一個人去承受,才是最糟的,一個人的時候,高興的時候,將沒人與你分享,難過的時候,將沒人幫你承擔,人會變得隻為自己而活。一個人前行,會忘記重要的人,放下重要的背負,切斷重要的羈絆,你會忘了至少還有個人在惦記著你。不要以為孤獨會是彷徨的解毒劑,寂寞會是決斷的強心針。獨來獨往的裏昂,也養著白鶴芋。獨來獨往的阿蘭德龍,也有隻金絲雀。你若是想這樣就割開我們間的牽絆,我會不高興的,讓我陪著你吧……”
“後來?”雨月瞳像個不更事的小女孩,天真問道。
“後來她答應不再一個人去背負,可是,我還是沒能陪她到最後……”林跡眼中閃過一絲黯淡。
“聽不懂,太多,呃,暖暖。(雖然你說的好多我都聽不太懂,但是心裏卻暖暖的)。”雨月瞳摸摸胸口道。
“當然了,這可是屬於我的,銘心刻骨,就算去死也不想忘記的故事。”林跡開朗笑道,也許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上最快樂的一刻了,不知是傾述之後帶來的釋放感,還是其他什麼。
他接著說:“你一定明白這個道理,或者是有人讓你懂得這個道理的,要不然也不會有阿魯陪著你了。”
正在打盹的阿魯聽到有人叫它,驚醒過來,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呆呆地模樣,與它的主人如出一轍。
林跡接著平靜道。
“哎,如今又是孤身一人了,死了,連收屍的人都沒有。”
自言自語般。
撓撓頭,這是他感到困擾時的標準動作。
雨月瞳走了過來,伸出看上去纖細柔弱的手,掌心向上。
“交換。”
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