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皮娜斯夫人的信箋如約而至。
“……也許有必要與您就奧□□小姐的日常安全教育問題進行懇切的交流……”亞伯從厚厚的紋花信紙上抬起眼睛,伸出另一隻手,把鍥而不舍去叼信紙的迪斯科推遠,“爸爸,你要去嗎?”
“我看不出來有什麼不去的理由。”爸爸在亞伯的淺茶色腦袋上胡亂抓了一把,“下個星期四下午?”他曲起食指敲了敲信紙上的一行字,“正好有時間。結束之後我們三個可以一起去吃晚飯。你們學校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嗎?”
“屋頂。”“化學教室。”我和亞伯同時開口。
爸爸悶聲笑了起來。
有了哈利這個小夥伴,在學校的日子一下子變得……嗯,有趣了很多。
我是說,有時候,甚至有趣得過了頭。
星期四下午,結束了一節屋頂攀爬課的我神清氣爽地走在樓道裏。
不知道為什麼,從上個星期的樓頂事件開始,整整一個星期都沒見到哈利。也許是我們倆的教室距離太遠,又或許是像他說的那樣,在“臥室”裏耽擱了一段時間。
噢不,每次想到他的“碗櫃”,心裏就又會湧起那種類似食道堵塞的奇怪感覺。真希望——
“快讓開!!!”身後傳來一聲怒喝,伴著頻率很高的紛雜腳步聲,以及更遠的地方傳來的吵吵嚷嚷。
我回頭一看。
哈利?!
這個黑頭發的小個子正拿出百米賽跑的架勢,像條瘋狗一樣啪噠啪噠甩開步子狂奔,不時回頭往身後瞥一眼,草叢似的頭發顯得更亂了,那副眼鏡也不知所蹤,寬大的衣服因為速度太快緊緊貼在身上,衣角在風裏呼啦啦地響。
“上帝啊……”我看著他跑得離自己越來越近,一時都忘記了挪開步子。
等等,他額頭上那道彎彎曲曲的紋路,是不是傷疤?
下一秒,咚地一聲,兩個人結結實實撞到了一起。
“嗷!”哈利牌炮彈終於停了下來,被撞翻在地,又手忙腳亂地爬起來,馬上跑向我伸出手想把我從地上拉起來,然後愣了一下。
“伊萊恩!”
“嘶……”這孩子別看個頭不大,衝擊力還真是驚人,“沒事沒事。”我左手撐地自己從地板上起身,又用左手拍了拍塵土,“你還好嗎?”
“哦,我沒關係。”綠眼睛小男孩看起來非常抱歉,皺著眉頭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裏,“對不起!你,你真的沒事嗎?”
“當然啦。哈利你不繼續跑嗎?”我指向他身後。教學樓另一側的樓梯口傳來越來越清晰的吵鬧聲,“好像有些人在追你?”
少了眼鏡的遮掩,那雙翠綠的眼睛顯得格外清澈。他迅速回頭看了一眼樓梯,反而站定了步子,神色堅定地朝我伸手:“伊萊恩,你的右手。”
被我背在身後的那隻手,肘部有一片新鮮滲血的擦傷。
“說真的,我覺得你最好還是先躲起來。”我沒有理他,一把抓過伸向我的細瘦胳膊,拉著他往樓上跑去。
皮娜斯夫人的辦公室在這棟樓的四層,不出意外的話,這會兒她應該還在和爸爸探討,嗯,我的安全教育問題。
“伊萊恩,先去醫護室——”哈利一邊跟著我跑上一級級台階,一邊喘著粗氣試圖提出建議。WwWx520xs.com
“噓——”我放慢腳步,倚在樓梯扶手上,抬頭看了看走廊邊上那扇掛著燙金牌子的棗紅色木門,“他們不敢追到這裏吧?”
“如果皮娜斯夫人在裏麵,大概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