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水河位於坪山與惠州的中段,河水深且寬,河麵上帆船如梭,甚為熱鬧。河兩岸多為農田和菜地,稀落的村子點綴其間,坎煙嫋嫋,霧鎖河麵,鳥雀山鳴。碼頭上扛的扛,抬的抬,有的裝船,有的卸貨,上下如織,人歡馬叫,川流不息。
高杆帶著人重新回到碼頭,他朝河麵遠去,見徐記公司的那艘機帆船開足馬力朝惠州方向大模大樣地駛去。盡管收稅人員大聲吆喝,船上的人充耳不聞,氣得他們直跺著。
有人奇怪地說:“快看,那裏還有一艘小漁船,怎麼回事?”
高杆順著手指的方向,放眼望去,果然看到一艘小漁船始終保持一定的距離緊跟在後麵,他心生凝竇,自言自語地說:“不會吧,這船上的人也太膽大了吧,他敢在後麵想幹什麼?”
有一個人說:“管他幹什麼,找他們要稅去!”
高杆想了想,說:“好,你們各就各位,我去看看!”說完,叫了兩個人,與其他收稅人員耳語幾句,然後跳上一艘快船,飛快地劃去。
林文雄和警衛員徐小號離開大鵬後,經壩崗來到澳頭,然後直奔淡水,他們走得又累又餓,好不容易來到淡水河邊,實在走不動了。正好這時有一條漁船劃了過來,林文雄好說歹說,兩人終於上了小漁船。船上是一對父子,老漁民搖櫓,他兒子則撒魚捕魚。
林文雄他們上船時,船艙裏已有不少活蹦亂跳的魚。老漁民見他們餓了,拿出僅有的幾根紅薯給他們充饑。林文雄和徐小號吃了點東西,便擠在船艙裏睡了一覺。醒來後,徐小號探著腦袋朝外看,發現了徐記公司的大貨船,立即告訴林文雄,林文雄心生一計,換下老漁民,自己搖著櫓跟上去。
老漁民發現後大驚,說:“小夥子,那可是徐記公司的船啊,千萬不要靠得太遠了,不然會有麻煩。”
林文雄笑著說:“老伯,你不用怕,我們隻想看看這條大船裏麵裝的是什麼東西。”
老漁民說:“這還用說嗎,肯定又是武器彈藥。”
林文雄奇怪地問:“你怎麼知道?”
“哎!”老漁民歎氣說:“我們在這淡水河裏走得多了,他徐記公司的船裝的什麼貨都逃不過我的眼睛。你看看那船吃水深,走得又慢,貨艙裏必然是重家夥,憑我的經驗,肯定是槍炮子彈了。”
林文雄非常高興,說:“那太好了,我們正好去看看。”
老漁民吃驚地說:“那不行,那些人猖狂得很,太近了他們會開槍的,前幾天就有一艘船被徐記公司的人給打翻了,船上的人全給打死了,我們都是老實人,可不敢去自找麻煩。”
林文雄拍拍鼓起的腰部,說:“怕什麼,我有家夥!”
老漁民大驚失色,孤疑地問:“你們是幹什麼的?不會是土匪吧?”
林文雄聽罷,哈哈大笑,說:“放心吧,你看我們像土匪嘛!”
徐小號探著頭出來,說:“老伯,實話告訴你吧,我們是護鄉團的!”
老漁民聽明白了,點頭哦了一聲,摸出煙槍抽旱煙。
林文雄想說卻被徐小號搶先說了,罵道:“你他娘的閉嘴,快來劃船!”
徐小號挨了罵,吐著舌頭不敢再說了,然後一骨碌爬出來,接過林文雄開始搖櫓。
青年漁民正在後麵收網,他發現船往河中央靠去,立即說:“老爸,你往哪劃?”
老漁民說:“昨天我們不是發現這一片有幾條大魚嘛,趁今天還早,看看能不能去撈上幾條來。”
青年漁民抬頭看了看,突然發現靠近徐記公司的大船了,急忙喊:“快往邊靠啊,快!”
徐小號也急了,小聲喊:“林政委,是跟上去還是再靠攏一些?”
老漁民滋滋地抽著煙,突然望著林文雄,問:“你還是政委?”
林文雄趕緊搖頭說:“不是,你別聽那小子胡說八道!”
老漁民上下打量著林文雄,隻顧悶悶地抽煙。這時,徐記公司的人發現了小魚船,有人大聲警告:“喂,你們離遠點,不然我們要開槍了!”
老漁民敲了敲煙灰,說:“小夥子,不要跟了,離遠點!”
林文雄故意向徐小號使眼色,暗示他繼續劃過去。然後跑過去幫青年漁民拉網,網被拉上來了,網底全是魚,父子倆忙著收拾魚,全然不知道已靠向大船的邊了。
徐記公司的船長見那小漁船跟過來,立即命人準備開槍。正好看到他們在收拾魚,於是製止他們開槍,大著聲朝下喊:“喂,你們的魚賣嗎?”
未等父子倆開口,徐小號立即說:“賣,我們有好多魚,你們要多少?”
船長說:“全要了!”
父子兩傻了眼,那青年漁民責怪道:“你叫喊什麼,要賣你去賣,我的魚不賣給他們。”
老漁民歎口氣,無可奈何地說:“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能收回來嗎,要不然咱們今天就得倒黴。”
林文雄很想罵徐小號幾句,想想還是算了,就笑著勸道:“老伯,還是算了,賣吧,反正他們有的是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