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東海也不說話,除掉軍大衣,甩給警衛員,然後走到父親麵前,小心地問:“老爸,你老這是怎麼了?”
徐德普見兒子回來了,自是高興,他眼睛睜得大大的,指著著船長等人說:“你看看這幾個不爭氣的家夥,我嫌丟人!”
徐東海說:“算了,老爸,我已經教訓過他們了,你老明天就是大喜的日子,何必為一點小事生氣呢!”說完擺擺手,示意他們離去。然後問管家:“事情都辦妥了?”
管家一躬身,笑著說:“大少爺你放心,都辦妥了。”
徐德普抿了一口茶,一口吐在旁邊的痰盂裏,抬眼看著兒子,微笑著說:“海子,你今天回來得正好,明天女方那邊過來時你得幫我多派人手,千萬別讓匪徒們鑽了空子。”
徐東海嗬嗬笑,說:“老爸,這你就盡管放心,我們老徐家娶親又不是普通人家,諒他共匪沒這個膽,怎麼說我也是保安縱隊的長官……”
“哼,大意失荊州啊!”徐德普不以為然地說,他指著自己的眼睛問管家:“管家啊,最近我右眼老跳,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管家連連奉承道:“老爺,你還別說,這可是天大的好事,有道是左眼跳財右眼跳禍,看來老爺你是紅星高照啊!”
徐德普冷冷地說:“屁話,我都活了七十多歲了,還能不知道!”
管家被嗆得直瞪眼,不知道再說什麼。徐德普環視周圍,喃喃地說:“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院子裏老是烏鴉叫,我昨晚還夢見了我爸,老人家總喊著我的名字。說老實話,我都活到這麼大歲數了,還從未有過這種征兆……”
幾句話說得大家心裏毛骨怵然,氣氛登時緊張起來。
管家說:“老爺……”
徐德普似乎沒有聽到,繼續喃喃自語:“哎,我已是入土為安的人了,再娶個小媳婦,你們說這是幹啥呢,傳出去也讓人笑話啊……”
徐東海向管家遞眼色,管家安慰說:“老爺,你這是老來福嘛!”
徐德普冷笑一聲,陰陽怪調地說:“哼,是福是禍現在還不知道喲!”
管家見說動不了徐德普,向徐東海投來求助的目光。徐東海會意,拍拍老爸的肩膀,親昵地說:“老爸,這大喜的日子,你可不要胡思亂想。”轉身向管家及眾人交待:“從現在開始,你給我加派人手日夜巡查,特別是明天。另外,地下倉庫得給我盯緊點,不得有半點閃失!”
管家點頭說:“知道了大少爺,你就放心吧,我會安排的!”
徐東海交待完畢,便與警衛員進去裏屋布置去了。
眼看黃昏將近,夜色籠罩。李遠方與羅征、劉成和林文雄等商量過後,開始分頭行動了。李遠方獨自來到淡水街上,他在街頭上走馬觀花地閑逛,他的心情很是鬱悶,聽高杆說徐德普要娶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住在淡水郊區陳濤的妹子陳燕。
雖然李遠方口頭上不承認陳濤是他大哥,但是陳燕從小乖巧可憐,深得李遠方的寵愛。事實上,陳燕與陳濤隻是同父異母的兄妹,當年陳濤母親生下陳濤時就難產死了,加上他父親陳寶德是反動地主,遭到遊擊隊的追殺,陳寶德為了逃命,就將還在繈褓中的陳濤扔在路邊,後被李遠方母親拾到並哺育成人。
幾年後,陳寶德又娶了一房,這才生下陳燕。不料,就在陳燕八歲那年,她母親又病死,家道中落的陳寶德一下子失去兩個女人,整日鬱鬱寡歡,不久又抽上了大煙,過著昏昏厄厄的日子。幸虧陳濤軍院畢業回到他身邊,並當上保安團長,才使他臉上有光,但他從此一蹶不振,煙土、鴉片越抽越上癮,家裏有事從不過問,全由陳濤作主。
李遠方很想去保八團找陳濤,當麵問個清楚,阻止這門親事。可轉念一想,上次因為救葉原等人已經驚動了他,這時候如果又出現在陳濤麵前,陳濤肯定會有所警覺,不怕打草驚蛇,他還是決定去他家,找陳燕問個水落石出。
當李遠方快走到一個酒店門口時,突然聽到有人喊:“你去哪?”
李遠方一愣,見那人身著保安八團的製服,笑嘻嘻地看著他。那人說:“你不認識我了,我是陳團座的警衛員李先河!”
李遠方這才想起來,拍著後腦說:“喲,原來是你啊,你在這裏幹什麼?”
李先河指指裏麵,悄聲說:“團座家來客人了,正在裏麵吃飯呢!”
李遠方聽了,奇怪地問:“什麼客人?”
李先河說:“好象是他妹子,還有一個老太太,說是他媽,對了,應該也是你媽吧?”
李遠方聽說媽來了,立即問:“對,是我妹子和我媽,我進去方便嗎?”
李先河趕緊點頭,熱情地說:“肯定方便了,快進去吧!”
李遠方立即走了進去,店老板很快將他引到二樓的一間包房,開門一看,果見陳濤陪著母親和他的妹子陳燕在裏麵說話,隻見陳燕愁雲密布,臉上還有淚痕。陳濤見了李遠方,臉上一驚,立即起身相迎,說:“阿方怎麼來了,快坐!”然後喊服務生添碗筷。
李遠方喊了一聲:“媽,你什麼時候來的?”
母親看著他,拉著他的手,疼愛地說:“你這孩子,從香港回來也不打聲招呼,害得我到處找,後來我去你學校,曾校長說你走了,也不知道你去了哪裏,剛才你哥還說到你呢……”
“他不是我哥!”李遠方突然起身,大聲說。
母親罵道:“你小子就是不聽勸,都是吃媽奶長大的,你們就是親兄弟,再瞎說,看我不撐你嘴巴!”說著拿眼飄他,示意他別再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