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良一聽詩兒可以到鎮上去,可以去食為天吃好吃的,忙也纏上了二嬸:“娘,我也要去。我也要去看熱鬧,我還要去四姐那酒樓裏吃好吃的。”
劉氏忙對著畫兒一笑:“畫兒啊!開市那天把繼良也帶去玩玩唄。”
書兒一聽劉氏是同意繼良去了,便也鬧開了:“娘,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畫兒笑了笑:“那看奶咋說唄,開市那天我肯定很忙,這人多,我怕顧不過來,走丟了啥的就不好了。”
劉氏這還傷著,肯定不好出門,這兩小的沒有照應,到了鎮上要是真走丟了,遇到拍花子的,那就真是哭都沒處哭。眼睛便又朝錢氏看過去:“娘,你帶著書兒和繼良唄。”
“剛就說了到了初五再看,我指不定有沒空?”錢氏臉色沉沉的,劉氏立馬不說話了。
畫兒真心不知道說什麼了,這大年三十都見不到錢氏有個笑臉兒,她是天生麵癱還是覺得全世界都欠她的?這快到了子時,大夥兒都抖了下精神準備迎新年。因為這個時代還沒有爆竹,所以他們迎新年的方式就是拜神。
堂屋放了一個供桌,桌上擺著香案,還有供品,這供品就是一盤棗、一盤柿餅、一盤杏仁、一盤長生果、一盤年糕。畫兒不知道為什麼拜神供這些,不是應該供三牲嗎?
畫兒有些好奇的問陳氏:“四嬸,拜神那供品,是不是有啥講究啊?我看旁人不是用三牲嗎?”
陳氏笑了笑:“鄉裏人家哪供得起三牲,三牲那就是富貴人家供的。我們鄉裏人就供些幹果。這幹果也不能亂供,梨就不能上供桌,不吉利。”
“哦!那奶供的這些是啥意思?”畫兒有些好奇。
陳氏便也耐心的回答:“棗,是指春來早的意思。春來早,莊稼長得好,莊戶人家一年頂頂重要的就是圖個好收成。這柿餅,就是事事如意,風調雨順的。杏仁,是指一家都是幸福人。長生果一聽就明白是指健康長壽。這年糕就是一年比一年高,日子越過越好的意思。”
畫兒這下明白了,就是圖個吉利唄。這在楚老爺子的帶領下,一屋子人便跪了一地拜神。
拜過神,就是孫子輩們最高興的時候了,都跑到大人跟前要壓歲錢。畫兒這一房沒長輩,便又坐回火盆邊。恒兒眼巴巴的看著堂兄堂姐們都有壓歲錢,清澈的眸子頓時暗淡下來,低下頭看著火盆。突然陳氏遞給恒兒一個小紅包:“恒兒,給,四嬸給你的壓歲錢。”
恒兒先是一愣,順著紅包抬頭看著一臉溫和的陳氏,頓時露出了笑容,忙接過紅包:“謝謝四嬸。”
陳氏摸了摸恒兒的頭,把另一個紅包遞給了畫兒:“畫兒,少了點兒,圖個吉利。”
畫兒心裏一陣感動,接過陳氏的紅包,小心的收起來:“謝謝四嬸兒。”四嬸兒如此細心,真心讓她感動。細細回憶,從前除夕夜枕頭下的壓歲錢都是四嬸放的吧!可惜那時候不知道,一直以為是爺或奶放的。
那時候楚家沒有分家,陳氏人微言輕,一舉一動都不敢逾越,更不敢如此大膽當著眾麵給三房孩子壓歲錢,如今這分家了,便也沒有那麼多顧忌了。畢竟這錢是自己的了,不是錢氏全權掌管。
這在自家大人處拿了壓歲錢,便又蜂湧到錢氏和楚老爺子麵前討壓歲錢。錢氏看著自己的孫子孫女,濟濟一堂,終於露出了笑容,把早已準備好的紅包一一遞給他們。
這從鎮上回稻香村一個星期,畫兒難得看見錢氏臉上露出笑容。看來無論是多冷漠、嚴肅的人看到兒孫滿堂,那種幸福感會不自覺的漾在臉上。
恒兒不敢過去,他對老楚家的人心理上還是有一種抵觸感。往年隻是默默縮在一角,看著堂兄堂姐們笑鬧。今天他仍舊沒有去湊熱鬧,隻是安靜地坐在火盆邊兒。這鬧了一圈,楚老爺子走到恒兒麵前,遞了個紅包給恒兒:“恒兒,給,爺給你的壓歲錢。”
恒兒抬起頭,微微一笑,很是禮貌的接過紅包:“謝謝爺。”眼裏看不到半分驚喜,隻是淡淡的冷漠和疏離,跟接到陳氏的紅包時完全兩個狀態。
畫兒接過錢氏手裏的紅包,也隻是微微一笑:“謝謝奶。奶,我屋裏有塊料子是給你和爺備的。本來早該給您和爺的,隻是……”說著朝琴兒看了一眼,然後一笑,“琴兒姐,別怪我壞了規距就好。”
錢氏一聽,這畫兒果真是備了孝敬的,老頭子沒猜錯,便笑著:“啥規距啊!都一家人,不講究那些。奶知道你有孝心,放心,沒人會說你啥的。”
除夕大人們一夜未眠,孫子輩兒的拿了壓歲錢便都睡了。大年初一,孫子輩的早早的就被大人們從被窩裏拉了起來。都給穿上新衣打扮漂亮,畫兒不太會梳頭,陳氏有心,大清早的幫詩兒梳洗幹淨,便過來幫畫兒。